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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四百击》——穿过荆棘 去看海

时间:2022-12-02 18:2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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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四百击》——穿过荆棘 去看海

作者 |槐序

法国有一句谚语,“一个淘气顽皮的孩子要挨四百下打才能消除灾难,怯除恶魔,变成健康听话的儿童。”

私以为影片片名正来自于此,只有将一个孩子进行严厉的管束,磨平他的棱角,把他的性格塑造成“乖巧”“懂事”的样子,这个孩子才能成器。

而片名的法语意思为“分离抗议”,也被译为“胡作非为”。

这或许正是作者想要传达的主旨,成长过程中充满了迷惘与可悲,而有些成长则又是在向社会的不公进行着抗争。

影片的主人公安托万,喜欢巴尔扎克,有着浪漫而诗意的性格,可他却生活在一个荆棘丛生的世界里,家庭,学校,社会都不断地试图磨平他的棱角。

可他却最终逃走了,穿过荆棘,看到了大海。

学校里是压抑而冷漠的,老师逼迫学生背着程式化的诗歌,公然取笑主人公安托万的创作;发音刻板而滑稽;热爱巴尔扎克的安托万被指责抄袭,帮朋友说话的同桌也被粗暴地赶出教室

学校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将学生们打磨成标准化的产品,一点点磨平着孩子们的天性。

爱写诗,爱读书的安托万,拥有着诗意与灵性,这与学校对孩子们“服从统一”的理念格格不入;故而,他自然而然地被打击,被压抑,他内心中的反抗因子也由此爆发出来,与种种不平不公抗争着。

家庭同样是沉郁的;一家三口大多时候,总充满着争吵,背叛,不信任。他们偶有温情,但那温情却更为心酸。

他们之间缺乏沟通与理解,使得这个家庭总是萦绕着阴郁的气息。

安托万目睹母亲偷情时几乎面无表情,编造母亲死了的谎言,半夜里却默默听着父母的争吵;父亲粗暴地打孩子,把安托万送到少管所,与妻子激烈争吵,但仍会关心孩子的功课,做上一顿饭。

让·雷诺阿曾说:

两个法国人,一个是农民,一个是银行家,大概他们之间除了天气,也没什么可聊的。

一个中国人,一个法国人,都是农民,他们之间可以分享的人生经验也许会很多。

在生活面前,相似的苦难,相似的困窘,带给人的感受大抵也是相似的。

极度物质匮乏之下,“贫贱夫妻百事哀”,在父辈的时代,许多孩子童年都挤在饭桌上写过作业,在狭小的床上假装睡着听着父母亲为柴米油盐的争吵,看着为了自己的午饭钱互相推诿;父母只关心功课,无暇顾忌自己的心理感受,对自己屡屡误解,把自己对美好未来的定义压在了孩子的身上。

这样的生活,带给一个对社会尚在懵懂之中的孩子,或许是更深的迷茫。

更何况,在安托万的家庭里,还有着继父与母亲出轨这一层更为隐秘的因素,使得这个本就沉郁的家更笼上了一层阴云。

这个家庭的成员也为了亲情做出努力,母亲提议去看电影,和安托万达成了秘密协议,父亲也会关怀儿子,可正如上文所说,这份温情是更加心酸的。

设若家人之间是一贯冷漠的,那么这个家庭的不幸或许还可接受,但正因家人们都做出了努力,并使得家庭有过短暂的温馨,那么这被金钱,社会,思想的桎梏所摧毁的家才更令人唏嘘。

繁重的生活压力使得父母无暇顾忌儿子敏感的内心,深究孩子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刻板的思维也让父母逼迫儿子走上一条他们认为的“正道”,不去思考孩子的性格真正适合什么;儿子也因年纪太小或是内心封闭,并未与父母得当地沟通,使得家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最终到了互相失望,难以挽回的境地。

观影过后,我隐隐地感觉,安托万三次出逃或许是他最快乐的时刻。

在街上喝一瓶凉牛奶,在好友的家中偷偷抽烟,以及最后奔向心中一直向往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在这些时刻,安托万是远离了世俗的,没有学校与家庭的压抑,没有人逼他把自己的性格磨平,他拥有的是忠于内心的自由,无限的诗意与宽阔的胸怀。

芥川龙之介说过,一个人最大的苦难是成为别人的子女。

这句话或许过于偏激,可放在安托万身上却或许是恰如其分的。

当一个人失去自由时,他的人生可能是一场真正的悲剧。

安托万用无声的抗争争取着自由,无论是写诗还是读书,离家或是奔向大海,他都在逃脱社会带来的种种束缚,忠于内心,追寻着自己所要真正追求的;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而言,他或许尚不知道自己真正要追求什么,可他却愿意为了能够去追求的自由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抗争,这是他沉默的力量。

影片的最后,是极其震撼我的三分多钟的长镜头跟拍,镜头追随着安托万逃离去少管所的队伍,一路奔跑,奔向了他从未见过却一直向往的大海,在潮起潮落,无尽广远,澄澈蔚蓝的海浪中回过头,定格在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上:或许包含着迷茫,疑惑,思索,向往。

这个重复了三分钟奔跑动作的长镜头堪称现实主义的模版,也深深打动了我,引发了我的无尽深思。

安托万能跑向哪里?

他为何要去大海边?

那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大海又意味着什么?

或许这一切都没有精准的答案,但我却认为,他是在逃离,并且追求着新生。

他要逃离社会带给他成长的一切阴影与悲剧,逃离这个不理解他,压抑他的地方,他要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的诗意自己的梦想变为现实。

渺远的大海,正如漫漫的人生,他渴望自己的人生像大海般宽广而变幻莫测,永远不会囿于一个固定的形状。他想要忠于自己内心的自由。

在安托万的身上,我仿佛能看见自己童年的影子,看见同样在迷茫中挣扎的自己;时代虽然不同,可人性中相同的情感却依然让我产生共鸣。

或许,这便是对于人类处境的终极关怀。

人文关怀,是一种对人类自觉的意识,是对人类物质,精神的思考与关怀。

在这部影片中,我看到了作者对于教育模式,物质生活,以及人类成长的深切关怀,我认为,他抒发了对安托万的同情与尊敬,将社会对于人们不同性格的禁锢进行了批评,同时也道出了成长过程中倔强地与社会抗争的辛酸。

或许许多人的成长,都是在荆棘丛生的世界里不断地探索着,有些人的棱角被磨平,有些人温柔地握手言和,有些人,则在抗争中投入更为巨大的浪潮。

海的那头又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引用资料:《被四百击击中,被特吕弗击中》、《侏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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