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临睡前，收到春天的熊欠了我整整一年的文。以前，总是厚着脸皮问你讨要，真的看到了心里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最后把对话框里的“你最近怎么样”换成“晚安”，然后彼此沉默。去年年末的时候，我们隔着手机在讨论要怎么跨年。然后零点的炮竹声就在你一言我一语里热热闹闹地到来了。为此，我郑重其事地在空间里写下一条说说：陪我跨年的人是我最想陪他跨年的人，真好。如今，这条说说在时间洪流中幸免于难，依旧安然躺在那里，保留着小女生绕十几个圈找到的纪念意义。这一年，我的同龄人变身大二的学姐学长，从大一小鲜肉变成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的老一辈。明明我们坐在高中教室里被数学老师骂语文老师训的样子还在昨天，曾经躲在楼梯口偷偷的牵手如今却已经变成宿舍楼下明目张胆的热吻，写不完的考卷也变成断不掉的社团活动。当然，有情人各奔东西，无情人终成眷属的绝不占少数。那么我呢。我在地球遥远的另一端看着大家伙嬉笑怒骂的一年，觉得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没彻夜狂欢过，也没找男朋友。时而通宵因为第二天有连着的三场考试，时而喝点小酒还得偷偷摸摸因为合法喝酒的年龄还没到。再仔细想想，这一年，和前两年没什么两样。横冲直撞，偶尔受伤，一个人慢慢熬。走失的，和迎来的都能坦然接受，攥紧的拳头依旧抓着自认为重要的，放开的心绪难得缅怀生活的不怀好意。前两年的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以光速长大，拥有一直渴求的大人的自由。然后还没长大，就发现原来最不自由的就是大人。于是一边追逐，一边抗拒，至于生活，还是一副老样子，不给什么好脸色。我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迄今为止，我的笔盒里都藏着一张你当年开小教室的黄色单子，尽管那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曾经丢失过，好在后来找回。这种有惊无险之后的尘埃落定，让我觉得无比安心。如果人生所遇到的总总的苦难，都只是挑衅的玩笑，那么升级打怪这种事情就谁也不会害怕。我记得你以前很认真地告诉我一句话：永远不要迷恋一个人。我想，站在现在来看你，你迷恋的大概是整个青春，然后那个人，偷偷藏在某个地方，但从来没消失过。不止是你，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明明不希望记住一个人的背影或者被任何一个人记得，最后还是舍不得。和无数个自己相爱相杀，最后坦然和所有的自己和解，带着一身云淡风轻过日子，偶尔看到似曾相识，抬头望望天，也不会拐弯处留下什么痕迹。说实话，这半年，要我为青春写点什么，我真的下不去手。忙碌起来的时候，没时间吃饭却不得不连夜啃书，那些关于梦想啊青春啊友谊啊爱情啊这一类虚无的东西，全都没机会考虑，也只有真的梦到了些什么，蛰伏在身体深处不安定的文艺细胞才会醒过来，然后傻傻天真地想念一些人，怀念一些理想，再写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活生生被日子逼得再没有伟大的梦想要言说，尽心守护好已经拥有的就万分感恩。以前喜欢做梦，是想依靠梦里美好的部分，证明自己当下所有的妥协都是值得的。睡眠极少的日子里，我就真的不太做梦了。可能是不敢梦，也可能是记不起。我反而是在这样一种状态里知晓自己正在慢慢失去一些东西，可能它就叫青春。在不知如何叫嚣的岁月里，我一直都以乖乖女的身份存在，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与期冀，无以为继的时候都在一个人默默咬牙，过一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有过这样的念头：想要和志同道合的人浪迹天涯，想要跟心头所爱之人私奔结婚，可我无法付诸行动。我以为我飞去了很远的地方，到头来发现这里是另一片牢笼。而我唯一能记得的做过的最疯狂的事，居然是在那个嚼了半根烟的深夜。那可能是我最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片刻。之后，我再没有碰过烟，却并不讨厌烟草的味道。这个年代，有人步入青春，有人告别青春。总有人在沉睡，也总有人在醒来。而我再写下这些星星点点闪光的回忆，睡不着的深夜和耳机里的音乐再也没办法像曾经一样成为情绪的催化剂，我只是轻轻的，淡淡的，想起你，想起过去，然后知道我们依旧要过各自的生活。但就像你说的，似乎能看到时间在世上经过的模样。在这浑浑噩噩的一年里，我为数不多值得一提的事情之一，就是不再轻言希望。海洋从不希望堤岸成为自己永远的支撑，只求浑身疲惫的时候，依旧能有归所。如果没有，也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按时潮涨潮落。之后的每一步，我也想做一个不靠虚无希望也有勇气坚持下去的人。春天的熊是我给你的备注。至于为什么是春天的熊，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里有一段和绿子小姐的对话，想必你一定知道。谢谢你，在我青春的坐标系里描下过一些轮廓。其实不论你是蓬荜生辉还是灰头土脸，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十分美好。顺便，我也想期待一下，小女孩变成大姑娘的一天。希望那时候的我，不是看到你就会脸红，手永远不知道往哪里放。去年快接近零点的时候，你问我有什么可以说的愿望。我回答你，有好多好多啊。但是我双手合十，只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他永远永远要好。谢谢你，永远的，春天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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