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个流淌的过程，人是可以流淌的。
6月第三个周六，多云，茂密的墨绿色从天边铺展到身边，将老家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团团围住。弯弯曲曲起伏不定的道路串联起村头庄尾，荷塘、稻浪、在竹山和丘陵间交错。塞下了满十个人的小小越野车，扑闪在夏日乡野大地。
我们一行老老少少，去到我大姨父家里过周末。大姨父家一幢两层楼房，乡下很常见的那种，二层之上有瓦盖的屋顶，夏天很凉快。大大的楼房旁边一个精巧的小房子，是厨房。厨房分做饭的地方和吃饭的地方，炒菜的锅仍是专门砌的大锅，大锅炒菜快，味道香。房前一块水泥地，停着舅舅的越野，水泥前一块极可爱的菜地，小小的，但五脏俱全：辣椒，茄子，空心菜，西瓜，玉米，缸豆，橘子等夏日常见的蔬菜水果和调料大姨娘都种下了，大姨父不在家，她和几个小孩足够吃，还常常多了送给住在县城的我们。
这次大姨父从外地回来，正逢周末，大舅兴致来了，呼朋引伴来找大姨父喝酒。大姨娘在他们这辈年纪最大，大姨父就是大舅的姐夫，也是所有他们同辈人的姐夫。同辈人一起来的还有个小舅，年轻气盛。大舅和大姨父都是儿孙满堂，成家晚的小舅也快要当爸爸。
我们在外面喝着饮料聊着天，大姨父和大姨娘在厨房忙活，他俩都是做饭的能手，逢年过节去外婆家，做饭他俩都是打头阵。今天做饭的食材除了肉都是自家种的，刚摘下来就下锅，极新鲜。先是给大家开胃上了一锅炒粉，大家吃着，他们继续做，一个小时间，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摆满了菜。
十几个人围坐一起，桌子两边各摆一台电扇。照例是大人在桌上吃，小孩在旁边，女人们很快吃完去带小孩，剩下男人们在饭桌上开始他们的游戏。先热烈讨论一下政治时事和不知何处听来的野史，热热身，然后震天介响地划起拳来～多年来都这样，没变过，他们乐在其中，我当戏看。但这次情形似乎变了，几个大人似乎惊奇地发现，以前的毛小子突然之间好像已经是个大男人，我在毫无防备地被卷进酒局。酒我会，划拳实在没学。不行，几个男人嚷嚷着，要我。有模有样地把我当个预备当家的人教。
这种与大人们平起平坐的一起游戏的感觉，真让人无所适从。想要逃，奈何辈小兴不起浪，权当陪酒吧。跟着他们，我也装腔作势，吼出嗓子来，大喊着划拳。酒一杯杯下肚，小小的厨房越发闷热，几个大男人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继续制造噪音。说着又使唤小孩去店里端了一箱啤酒。
气氛高涨，大舅红着脸跑去隔壁人家叫来酒友，大姨父顶着大肚子一杯接着一杯，属他声音最大，小舅个子小，但酒量大的很，就是划拳技术差点，老输。
恍惚间几位大人的形象变得具象化，有鼻子有眼那么鲜活。这几位既为人子更担人父的大男人从我的记忆中跳了出来，就站在我面前，任我观摩。
时光一年年流淌，角色也跟着岁月流转，只是生活不是电影，不会戏剧性变化。那种变化细微地察觉不到，而一旦察觉，已不复从前。中国式父亲在家里的淡漠，兄弟前的放肆，当年纪越接近父亲的角色时，便越真切体味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岁月还要继续淘洗个人的观念，生活的本来面目慢慢铺展。
生命是一个流淌的过程，人流淌其中。
谨以此文，祝祝天下的爸爸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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