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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虫儿，银小虫儿
文|余涛
我们辛庄西边有跑马岭，据传跑马岭上有金小虫儿和银小虫儿。
澧阳习惯，称蛇为长虫，称麻雀为小虫儿。
有时放学，我们不回家，沿着长岭到跑马岭去寻金小虫儿，银小虫儿。山风清爽，青叶摇动。远方布谷鸟布谷，布谷......高空叫天子唧唧......隐身地牤牛呜呜......身边小虫儿吱吱......
成群的小虫儿掠过头顶，像一片灰色的云，我们抬头仰望，然后心中充满迷茫地回家，因为我们不知道哪只是金小虫儿和银小虫儿。
有一天我们再去寻金小虫儿，银小虫儿时，惊奇地发现跑马岭上树立起高高井架，还有嗡嗡的机器。我们很惊恐，不敢凑近，撒腿回家问四爷。
“那是钻探机，钻矿的。”
我们很久不去寻小虫儿了，每天放学，我们就是看神奇的钻探机；听震动山野的轰鸣；闻煤油的新鲜味道。我们学生娃来了，我们村的放牛妮也来了。学生娃对着机器手崇拜地微笑；放牛妮对着机器手汪汪地眨眼睛。
机器手是年轻人，二十多岁，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
我们每天都去微笑，她们每天都去汪汪。我们十来岁，她们一二十岁。我们瘦小如猴，她们丰满如苞米，美丽如云彩。
她们是四爷家的双生女，是我们的小姑。
小姑们上午割草，下午放牛，都到跑马岭上，她们汪汪他们，他们也汪汪她们。她们看着他们淌汗的脸庞低头抠头发梢；他们看着她们美丽的大辫子忘记了轰鸣的机器。
据说小姑们放丢过牛。据说他们开坏过机器。
春天来了，杏花白，桃花红。辛勤蜜蜂花间嗡嗡嗡......
小姑们采花献给他们，花是野菊花；他们拿书本赠给小姑，书是《世界之窗》。
冬天来了，雪花紧飘。我们去看钻探机，给他们送微笑。跑马岭上空空如也。回到村里，四爷家冷冷清清。
“四爷，俺小姑呢？”
“飞跑了。”
“飞哪儿了？”
“和下江蛮子一起飞了。”
“爷，你不是说，是钻矿的吗？”
“屁！下江蛮子是破坏我们风水的，是来钻我们的金小虫儿，银小虫儿的。以后我们村就难平安了，风不调，雨也不顺了。”
似乎为了印证四爷的话，我们这里第二年夏天下冰雹，冬天没落一粒雪。人们都相信四爷的话，下江蛮子把我们的金小虫儿，银小虫儿钻跑了。
四爷整天唉声叹气。
不过以后，连着三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人们就忘了下江蛮子和金小虫儿、银小虫儿了。可四爷已经不骂下江蛮子了。
五年前，跑马岭上成立了省黄金二矿公司，开采黄金。四爷和三叔都去做工了。
金矿开张的第二年春天，辛庄的大道上，开过来两辆轿车。我们到村口，一看是小姑们。每人身后都带着一个孩子，十来岁，眼睛汪汪的。孩子旁边两个男人，似乎是机器手。
机器手说：“爹，俺回来了。”
四爷搓着手说：“回来好，回来好......”四奶弯腰说：“孩子，让婆抱抱。”
我们的小姑叫小锦和小凤。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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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余涛，笔名单刀，河南省方城县人，自由撰稿人。生活平淡，内心澎湃，诸多思索，寄托文字，以文为马，仗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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