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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因为亮姐强推，我开始看《瑞克和莫蒂》（Rick and Morty），一口气看完三季后，它就成为了截至目前我最爱的动画片，没有之一。
这部豆瓣评分9.8的神作有很多标签，黄暴、叨B叨、脑洞突破天际，各种梗跟不要钱似的漫天洒遍地埋，要有很大量的影视储备又看得极细，才会发现原来这里那里全是暗线⋯⋯
然而，我愿意把这些都看作夺人声目的皮相，在眩目聒噪的冲击之下，它始终在讨论“我是谁”“存在的意义何在”。
S1E6，不慎毁掉母星的科学家Rick带着外孙Morty去到另一个平行世界，那里的瑞&莫在一次实验中挂掉，他俩在“自家”花园埋葬了“自己”，悄悄取代二者生活在这个星球。
Morty：“那我们原来的世界呢？”
Rick：“⋯⋯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想。”
小笨Morty瞪大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用力闭眼，再睁开，一切都与之前一模一样，却又彻底不同了。
S1E8，Morty的姐姐Summer发现自己的出生阻碍了母亲的自由，是父母鸡肋婚姻的“病因”，幻灭中想要离家出走。Morty告诉她自己理解她，因为自己每天就在距离“自己”尸体不到20码的地方用餐⋯⋯
Summer：“所以你不是我弟弟？”
Morty：“我是你更好的弟弟。当我这个版本的弟弟说别走时，你绝对可以信任我。人的出现没有目的，也不属于任何地方。每个人都会死去⋯⋯来看电视吧。”
——小笨Morty和他聪明的姐姐，都不得不面对人生的虚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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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E9，Rick随手造出一个黄油机器人。
黄油机器人：“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Rick：“递黄油。” ⋯⋯（如此往复）
黄油机器人：“天啊。”
Rick：“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心疼这个因自我意识觉醒致郁的小机器人，然而这样随意被丢弃的造物在R&M中比比皆是。
Rick是个乱七八糟的天才，可以任意造物，却无法赋予意义。除非是谎言。
S2E6，Rick创造了一个电池宇宙为他的汽车发电，电池宇宙中的科学家又创造了一个迷你宇宙，为电池宇宙发电。迷你宇宙中的科学家也在研究新的能（奴）源（役）方式⋯⋯
当谎言一层层被戳穿，次级宇宙的信念也随之崩塌，迷你宇宙的科学家选择自毁，电池宇宙的科学家则试图报复⋯⋯
电池宇宙科学家：“我希望你的上帝和你一样是个混蛋。”
Rick：“我的上帝是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最大的混蛋。”
S3E7是目前最高能的一集。瑞城，是Rick们为了对抗银河联盟建立的城市，来自千万个平行世界的瑞&莫生活其中——只有Earth C-137的Rick与瑞城为敌，因为“为了抵御暴政，他们组成了新的暴政”。
更讽刺的是，这些同等智商同等资质的Rick们彼此异化，分化出完整的阶级社会。在这里，除了最高统治集团，不仅Morty们被欺骗，Rick们同样无法摆脱被利用操纵的命运。
这一集看得我百感交集，宇宙间最聪明的人，为了抱团取暖，放弃了特立独行这个最Rick的特质。于是聪明才智用于内耗，敌人无法攻陷的，自我内部瓦解。
而Earth C-137的Rick不会为了避险放弃自己的独立性。
首先，在他的词典里危险是有吸引力的，他不仅总置身于危险，也制造危险。其次，他不会为了任何东西放弃独立的自我，其他人依赖权势、依赖温存、依赖假象，只有他不编织虚妄的意义。他直视那虚空，嘲笑它，然后狂欢。
Rick无疑是个虚无主义者，了解这宇宙冷酷荒谬。他创造，但毫无怜惜之心，随手造物又任意丢弃，因为世界本就如此。他探索，但走到时空尽头，极尽光怪陆离，却也是大同小异。他追逐享乐，但狂欢过后不过是更深的失落。
Rick有句口头禅，“Wubba lubba dub dub”，意思是“我很痛苦，帮帮我”。可以穿行于任意时空的他，无法解决自己的痛苦。他当然知道没有谁帮得了他，这是一个貌似祈使句的陈述句，没有道理，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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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R&M也谈论爱。对于爱，片中大多数时候是一贯的不屑——臣服于爱，约等于臣服于本能，臣服于软弱，臣服于安全感和攫取的欲望。
S1E6，Rick告诉Morty：
所谓爱情，不过是让动物繁衍后代的化学反应罢了。开始时让人头昏脑热，然后就慢慢消退，只留给你一段失败的婚姻。我经历过这些，你父母正在经历，你别重蹈覆辙。
S2E3，以吞噬、同化其他生命而扩张自己的Unity（Rick的前女友），再次遇见Rick又离开他时留言：
我现在懂了你吸引我的地方，正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你无法改变，这不是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无法迈过的一道坎。我知道完美的我并不存在，我知道我会同化一个接一个的种族却永远无法真正完美。
但我知道我们的结局，我会失去自我，成为你的一部分。最奇怪的就是，这明明是我的专长，你却毫不费力地超过了我。
S2E7，Rick受够了听女儿Beth和女婿Jerry吵架，带他们去外星一家成功率百分百的心理咨询所，能把夫妻双方内心的对方显形以便了解和处理，于是监狱里充满了互相仇恨往死里对打的怪物。
在Jerry心里Beth是女恶魔，而Beth心里的Jerry是只硕大的⋯⋯蛆。令人意外的是，女恶魔和蛆竟然是一个强大的共生体——彼此怨念但又畸形地互利依存。
各种欲望都常披爱的外衣，但爱终究是最美好的事。尤其当看清所有陷阱仍去爱时，几近于爱本身。
即便生活被搅成一锅糊糊，女儿Beth、外孙Morty和Summer都毫无迟疑地接纳Rick。
而Rick唯一的羁绊也正是嘴上从不在意的亲情，虽然他永远不会承认。
S2E1中Morty濒死，1/64的Rick豁出老命去救他。
S2E10结尾，Rick以Jerry的名义向银河联盟告发自己，换取Morty一家平安。当狱友问他因何入狱时，他说，“因为一切。”
一丧到底乱七八糟冷酷无情的老Rick，暖起来却如此让人泪目——明知这一切全无意义，但我仍然在乎你——你说说，这谁抵挡得了。
真是个⋯⋯让人安心的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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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爱这部动画呢，以下可证：
头一次下单二次元衍生的手办，还是平时嫌麻烦的积木，收到后放下手里活儿就开拼，此后祖孙俩常驻我桌，开心时看他们高兴，闹心时看他们回血。还有一组更多碎片构成的车库实验室和飞行器，也想收来镇宅。
感谢模特小慧。
入了Rick抱枕，一到办公室就hold住，这大概是唯一一个我愿意每天抱着不撒手的脑袋了。考虑到他的颜，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看到这个纹身的瞬间，一个从不认为会与刺青发生任何关系的我，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纹它的可能性，虽然只是想想而已，但确实帅呆了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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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读库美编 · 耿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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