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1进入腊月里，阿芳和丈夫国子就开始忙着了。先是把圈离喂的猪杀了，接着就弄柴禾。杀猪那天，家里很是热闹，请了村子里三五个健壮的人来帮忙，这几个健壮的人，都是平时关系好的，在一块能玩的来，能打的来交道的。有比国子大的，有和国子同龄的，还有比国子小的。有结了婚，成了家，有孩子的，有没有结婚的老光棍，和年轻的光棍。杀猪匠，是个中年人，就是院子里的人，是个老杀猪匠了。杀猪匠有妻子，有儿女。人都请来了后，在门前场院旁边的地里，把一个硕大的木棚放好了，木棚上加了木板。屋檐下，一口大铁锅下，正冒着蓝色的烟，锅里的水，在冒着白气，一点点的开了。这是国子天不亮就起来，先是把锅里的水挑满，然后，把过下灶洞里的火烧燃，这是专门给煮潲水的锅，把锅里的水烧开后，汤猪用的。阿芳也没有闲着，起来后，就忙着做饭了。做的是便饭，做的酸菜面，请的帮忙的人来了后，先吃了饭，阿芳和国子也吃了，阿芳就忙着收拾锅碗，然后，就一点点的准备着菜了。锅里的水烧开了，在冒着白气，翻滚着，请的帮忙的人，就进到猪圈里去逮猪了。两个扯住猪的耳朵，两个人抓住猪的后退，一个扯住猪的尾巴。猪大概预感的末日已经来临，在死命的嚎叫着。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凄厉的嚎叫，反而是猪的嚎叫，增添了杀猪的气氛，让整个小村都知道阿芳家杀猪了。杀猪匠在木盆旁等候着了，他的手中提着细长的，雪白的，锋利的尖刀。脚的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提篮，篮子里各种形状的刀都有，在闪着雪白的光芒。猪是年初春天逮的，逮回来后，猪很会吃，而且，猪也特别的健康，一直都没有生过病，这让阿芳和国子的心里都很高兴。在山野里的猪草没有长起来的时候，用玉米和在麦麸，或者谷糠里喂猪。山野里的草长出来后，阿芳一有空，就去给猪割草回来，剁好了，猪熟了，掺着麦麸，或者玉米给猪吃。这头猪，肯吃肯长，到了现在，有两三百斤了，加上很是健康，力气很大，在挣扎着，几个人逮着很是费力。好不容易把猪弄到了木盆上的木板上，按倒后，杀猪匠就把手中的尖刀在猪的身上擦了擦，然后，一只手捏住猪的嘴巴，把猪的头扳起，另一只手，摸着猪的脖子，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后，就抵了进去，其实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尖刀就从猪的脖子里进去了，最后，只剩了一个刀把在外边。帮忙的人就赶忙把一个干净的盆放在了地上，当杀猪匠把尖刀徐徐的从猪的脖子里拔出来时，殷红的血，就喷溅了出来，像完全打开的自来水笼头一样，喷进了地上的盆里，盆旁边的地上，也溅出了许多，把土地都染红了。在尖刀进去的时候，猪的嚎叫声，异样的尖利，痛苦。而当尖刀拔出的时候，随着血喷涌而出，尖叫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不见进气，只听到出来的丝丝冷气，在血流尽的时候，猪死命的踢动了四条腿，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也没有见任何的气息了，只在刀进去的地方，不挺的冒出血泡来。猪死了。一个生命的结束，无论如何都是凄惨的，这样血腥的场面，家里的大人都不让小孩子看，杀猪的时候，就让躲在屋里。而在场的大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凄惨，反而面带微笑，嘻嘻哈哈的说着玩笑的话。屋里忙着的阿芳，听到了猪的嚎叫声，也和杀猪的那些人一样，并没有感觉到凄厉，而是觉得，一年的辛苦并没有白费，把这头猪喂的这么大，这么的壮实，要过年了，把猪杀了，是喜庆的。可是，当脑子里忽然想到这头猪是那么的会吃，听话，会长时，阿芳的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流泪。猪死了后，院子里的一些小孩子，还有一些大人跑来看热闹，然后，评说着猜测着猪的尽量。杀猪匠就忙开了，在猪的后脚丫上割开了口子，然后，用一个顶端有圆贴珠子细长的钢筋棍，从割开的口子里一点点的顶进去，一直要顶到猪的耳根下，前腿根子下，然后，就一口一口的吹起，猪看着看着就像吹气球一样的鼓起来，最后，就鼓的像个气球了，圆滚滚的。然后，找了绳子，把后脚开口子的腿用绳子绑了。那些帮忙的，把屋檐下大铁锅里烧的滚开的水，用冷水兑好后，就忙着一木桶，一木桶的往大木盆里提。水不能太煎，太煎了就把猪汤油了，反而把不掉毛。而也不能太凉，凉了就汤不掉毛。水温要到正合适才好。而请来帮忙的人，就像杀猪匠一样，都有多年的帮人杀猪的经验了，能把水温兑到正合适。没有多久，大木盆里的水就添到合适了，帮忙的人抬的抬，推的推，把木板抽掉后，滚圆的猪就落进了大木盆的热水里了。帮忙的人，就忙着给水没有淹没到猪的地方淋水。没有多久，猪身上的一些地方就能脱毛了，帮忙的就用铁狍子刨子，一下，一下的把猪身上的毛弄掉。杀猪匠在一旁看着，时而也帮忙，或者指点些什么。在热气腾腾之中，猪身上，最后一根毛都不剩了，白光光的。帮忙的人，就把猪的前后脚架在木盆上，猪就爬在木盆上了。杀猪匠就开始忙了，在猪的脊背上开了道口子，猪有几指膘，一下就看出来了。然后，就把猪的头也割了个圈，在快要掉的时候停下来，国子就去找了香，表，鞭炮出来，把香点燃，表烧了，就放了鞭炮。这里边包含的意思很多，既有对杀了猪要过年了，给猪赎罪的意思，也有这个猪喂成功了，保佑来年也喂这样一头猪的意思。鞭炮放了之后，杀猪匠很快就把猪头卸下来了，然后，割了猪项圈。帮忙的人，每当杀猪匠卸下一样东西，就忙着用准备好的葛藤穿了，然后，有人提到河里去洗了，然后，按照国子或者阿芳的要求，挂在合适的地方。猪头，猪项圈都卸下来后，杀猪匠就在猪的屁眼旁割了口子，然后手伸进去掏了一会儿，就把一个弯月形的铁钩子塞了进去，进去后，使劲往出拉，就拉不出来了。帮忙的人，就七手八脚的都动手，把猪倒挂在场院旁树的枝桠上。挂好后，杀猪匠很是熟练的给猪开肠破肚，他熟练的程度，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条完整的猪，而是一个个部件，一会儿拿出来的是肠子，给了帮忙的人，木盆旁翻肠子去了，一会儿拿出来的是心肝，一会儿拿出来的是肺。一样样的拿出来后，猪的肚子里就空了。杀猪匠用砍刀，很快的就把猪从刚才在背上开的口子里，一条直线的砍下去。最后，把猪分成了两半。先把一半放在案子上，把板油，腰子拔下来了，然后，按照国子，或者阿芳的要求，砍成合适大小的肉，帮忙的，穿绳子的穿绳子，过称的过称，在肉的顶端上割码子的割码子，一边记账的记账。就这样，很快就把猪分成了一个个部件，一块块肉。阿芳让国子去选了一块肉，洗好了，切成合适的大小，就放进了一口水早就开了的锅里，把切好的白萝卜，大料也放了进去，用猛火炖着了。记账的算出了尽量，这是猪的功劳，也是阿芳的功劳，不能磨灭。这头猪的大小，与人们谈论的不相上下，真的是一头很大的猪，别人谈论着，阿芳的心里，国子的心里，都很甜蜜。猪杀了之后，国子就给大家找烟抽，屋子里炉子的火燃烧的特别的旺，屋子里温暖的像春天一样。国子给每人泡了水，然后，找了扑克牌，或者麻将让大家打的。大家愉快的玩着的时候，国子就去忙了，在堂屋里把桌子，凳子摆好。院子里有一二十户人家，每家都要请一个来玩的。杀一头猪就要两三席，家里的桌子，凳子不够的，国子就去院子里借，把桌凳准备好后，就去给阿芳帮忙了。凉菜，在开水里煮熟后，用筲箕装了，国子就拿到河里去冰。回来后，阿芳就先把凉菜一个个的调好，装进了盘子里，国子端到桌子上摆了。凉菜都准备好了之后，阿芳就让国子去喊客人了，热菜等客人来了，边吃边炒边上。人陆陆续续的喊到了，然后，在堂屋的桌子旁落座了，满满的三席，就像结婚，娶媳妇一样的热闹。杀猪匠被安排在上席，请来帮忙的也安排在上席。请的客都来齐后，就开始吃菜，喝酒。阿芳炒好一个菜，国子就去拿一个。在两个菜的间隙里，国子就去打官，喝酒。屋子里就满是人们的说笑声，划拳声，飘散着酒肉的香味。虽然过年还有些时间，可是，却让人感到，年似乎很近了，过年的气氛，就在院子的上空蔓延开来。直到夜深了，酒席才结束。无论喝晕，没有喝晕的人，都给阿芳和国子打着招呼，说着客气的话，然后离开了。的确是酒足饭饱，还没有过年，新鲜的猪肉吃了，猪血汤喝了，猪肉顿萝卜吃了，内心里甜蜜，滋润。人都散去后，想着杀的猪的尽量，想着屋子里的热闹，想着一步步走来的年，阿芳和国子边收拾碗筷，边说着话，内心里甜丝丝的。2猪杀了，第二天国子把借别人的桌凳还了后，就开始腌肉，阿芳忙着把猪杂碎该井水的井水，一样样的要收拾好，过年了好吃。肉腌好了，阿芳也把杂碎收拾好了，就有人来喊去喝杀猪酒的。阿芳和国子都能喝些酒，就把他们两人都喊去了。就像别人在他们家酒足饭饱，胃里很滋润，飘乎乎的回去一样，他们也从别人家回来，提前感到到了年的气氛在院子里飘荡，觉得，有这样的气氛，一定就能过一个热闹，幸福的年。夜里，躺在床上，阿芳就和国子说话。没有聊别的，都是说的关于年的事情，谈论的是过年的时候，家里哪些人回回来，会来哪些客人，然后，做如何的准备。会来哪些客人，国子和阿芳都无法预计，因为，没有亲戚关系，能来家里玩的，都全看平时的为作，关系。但是，阿芳和国子，能预计能回来的，是他们的亲戚。那是国子的兄弟姐妹，那是阿芳的兄弟姐妹。以及彼此兄弟姐妹的儿女。国子的兄弟姐妹，有干工作，吃皇粮的，有开车的，有开店当老板的，有虽然当农民，可是，却有手艺，或者人靠着勤劳致富，家里都有钱的。阿芳的兄弟姐妹，和国子的兄弟姐妹一样，有搞工作吃皇粮的，混的还有一点儿地位的。也有开车的，开店的，在外打工的。国子和阿芳家里的条件，无论是与国子的兄弟姐妹比，还是与阿芳的兄弟姐妹比，不算是最好的，也不算是最差的，在中间吧！他们都是农民，但是，他们不种地，什么挣钱做什么，只要不犯法。以前还不错，可是，近年来条条路上似乎都走满了人，他们能想到挣钱的办法，别人似乎想的都有，所以，家里并没有挣下什么钱，唯一的，就是两个人挺恩爱，两个孩子都健康，活泼，听话，日子过的也平顺。但是，国子和阿芳与他们的兄弟姐妹来说，都很特殊。阿芳是家里的老大，而国子是家里男孩子的老大。所以，每在过年时，兄弟姐妹回来时，都是回到他们家。所以，说了许久，想了许久之后，阿芳就对国子说，家里有猪肉了，肉不用买，还说了家里有洋芋，萝卜，木耳，猪杂碎，鸡，黄豆还可以生了豆芽，打了豆腐，这些都不用买，其他的，还有一些干菜，豆浆，腌菜，都可以凑成一些吃饭的菜。可是，别的家里没有的，该买的都必须买。白菜，胡萝卜，鱼……等都要买。国子说是。说完了菜，阿芳又说到了柴，家里做饭要用柴禾，炉子烤火要用柴禾。还要弄柴，不能等到过年了，做饭没有柴禾，天冷了，炉子烧不着了。国子说是，明天他就去弄柴。该想的都想了，想完了后，心里也就轻松了。阿芳小鸟依人一样，贴着国子的胸脯，温暖暖的，呼出的热气，撩拨的国子的心里痒痒的，国子忽然来了兴致，一股暖流从心里升起，就猛的搂紧了阿芳，没有任何的前凑仪式，直接把阿芳压到了身子下边。不知道是国子喝了酒，还是说完了一切，心里特别的轻松，国子很是卖力，让阿芳一浪高过一浪，一阵幸福紧接着一阵幸福。3第二天，阿芳起的特别的早。心里带着夜里国子给予的甜蜜，幸福，心里很激动，心情很好，也就感到这天的日子就特别的好，山头上有皑皑的白雪，阳光一点点的从山顶上下来，阿芳知道，这一天，她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起来后，就汲着鞋，敞开了上衣，头发散乱的朝厕所走去，从散乱的头发上，从丰满，鼓涨的乳房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昨夜和国子有何等的疯狂，获得了多少的甜蜜，幸福。进入厕所后，很快就响起了很响亮的小解的声音，那么的酣畅淋漓，可以想见 ，在幸福中，一直怕离开，就憋着尿，到了早晨才舍得离开起来。从厕所里出来后，阿芳就开始刷牙，洗脸。洗漱之后，鞋穿上了，衣服扣上了，头发梳好了，让阿芳恢复到一个端庄，丰满，富有风韵的妇女形象中来，身上，有老大姐的样子，也有慈母般的感觉，操劳着一切，也愿意抗起一切。洗漱之后，阿芳就忙着做饭了。阿芳去了灶洞前，很快，灶洞里的火在松亮，桦树皮，稻草的引火之下，很快的就燃了，从灶房屋顶的烟囱里冒出了浓浓的烟，家里的生活，就从灶房顶上的烟囱里冒出了烟开始。阿芳打了鸡蛋，切了一些瘦肉炒了，准备下面条吃。国子爱吃面条，早晨吃面条也方便。在鸡蛋和瘦肉的臊子里，寄托了阿芳几多内心的深情，仿佛要把夜里国子用在她身上的疯狂，通过这些有营养的东西，把身体给补回来。锅里的水快开了时，国子起来了，和阿芳一样敞开着上衣，汲着鞋去了厕所里。从厕所回来后，阿芳给国子把牙缸子里的水舔满了，牙膏挤好了，脸盆里的水也倒好了，冒着热气，给兑到不热不凉正合适的时候。国子回来后，就开始刷牙，然后洗脸，洗漱之后，衣服也扣好了。阿芳看着国子，一脸的微笑，眼睛里满是深情，然后，把饭舀好了，就端给了国子。吃过了饭后，虽然脑袋因为喝了酒有点儿晕，因为和阿芳的疯狂，身体有点儿疲倦，可是，想着一年里越来越不多的日子，也怕一场雪之后，就弄不到柴了，那么这个冬天，这个年可怎么过呀！国子吃过了饭，放了碗筷后，就换了鞋子，衣服，腰上绑了刀削子，把刀插在削子上，肩膀上抗了斧头就上山去了。临走，阿芳对国子说，如果脑袋晕，就不去。国子看着阿芳，说，年里没有日子了，再下了雪，家里没有柴咋办。阿芳就说，那你不找一个人一块去。国子就说，砍柴这时一个人就行，请人难请，也欠人人情，工也难得还，还是自己慢慢砍，慢慢往下放。阿芳就说，那你一人上山小心，柴放下河了，我帮忙抗。国子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国子家的柴山，在自己家不远的一面山上，上山不多远就是，国子看着那一棵棵生长的树木，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疼，那些上好的树木，他舍不得砍，就留着，等到以后有用，他就挑那些长的弯的，没有什么用的树木砍。随着他斧头的挥动，发出梆梆的声响，木削在飞，树木一棵接一棵的倒下，发出哗啦的声响。倒下后，国子就用取出刀把倒下的树木的枝桠剃了，再用斧头砍成合适的长短。国子尽管什么都做，但是，毕竟是农村长大的，小小的时候，什么活都做，打下了基本功，砍起柴来，也是那么的熟练，干净，利落。还没有到中午，国子已经砍了不少的柴了，觉得足够过冬，过年时炉子里烧，灶洞里烧的，而且，还能管到明年底的。国子就不砍了，就把砍下的柴，一根根的往山下放。破很陡，地上封冻了，满是落叶，使劲的往下一推，那柴就顺着溜柴的山道，飞一样的下去了，直接下到河旁了。砍起来慢，放起来很快，中午饭的时候，国子已经把柴全部放下了河，他就提着斧头，一步，一步的从山上下来了。太阳早就晒圆了，正个小院，就在太阳中了。太阳很明媚，温暖。一直干活，国子也感到身上暖融融的。终于把柴砍了，放下了河，国子觉得自己终于干了要干的事情，就是下雪也不怕了，柴下了河了，也不急，想什么时候往回抗了，就去抗，心里就感到很轻松。回去，阿芳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了。做的是米饭，炒了好几个菜，都是好菜，有鸡蛋，有瘦肉，放在锅里的米饭旁热着。国子一回去，阿芳就微笑着冲国子问，累了吧！国子说，不累。阿芳就忙着去给国子倒水洗脸了。国子回去，放了斧头，刀，换了鞋子和衣服，洗了脸之后，阿芳已经把菜端上了桌子，给他舀饭了。两个人就边吃，边聊砍柴的事情。两个孩子，一个在镇子上上中学，一个在上小学，马上就要放假，还没有回来。国子的母亲死了，一个父亲时常不在家，爱去女子那，和儿子那玩，就是在家，也在家呆不住，老在院子里溜达，似乎在寻找什么一样。聊到砍柴时，阿芳知道国子砍柴很顺利，而且都放下了河，砍了不少的柴，心里也和国子一样的轻松，高兴。就冲国子说，累坏了吧！国子没有回答，阿芳就不停的给国子的碗里夹菜。4柴放下了河之后，阿芳要帮着去抗，国子不让她去，说她身体单薄抗不了，出个事可不得了，年就过不成了，还是他自己慢慢的抗，反正不急，一天抗不完，两天抗，让阿芳收拾家里。国子的关心，让阿芳感到心里热乎乎的，叮嘱国子干活小心些，她在家里，就做些杂事，打扫屋里屋外的卫生，洗衣服，被子，床单，然后，一点点的为两个孩子的回来，为一步步走来的年做准备。内心里想着，过年了，家里回来这么多的人，年一定会过的热闹，幸福的。国子在一趟趟的把柴往家抗，粗的，重的，他一次就抗一根，细的，他一次就多抗几根。抗回去了，就整齐的堆放在门前柴场子里。阿芳给他把水泡了，阿芳要他慢慢抗，莫累了自己。国子说，不累，在累的时候，他就坐下来歇会儿，喝点儿茶水。多年夫妻下来，在两个人之间，无形中产生了深深的感情，互相的体谅，关心着。也许，面对上边的老人，下边的孩子，两个人知道，他们不互相关心，就没有关心他们的。就这么，柴国子抗抗，歇歇，不紧不慢的两天就抗完了。抗完了后，国子就开始锯柴了。买了个电动的锯子，再不用弯把的手锯锯柴了。电锯只要通了电，一按按钮，锯子就飞快的转动，锯柴就像吃豆腐一样。小院里的电，在多年前就通了，国子的家里，电视机，洗衣机，冰箱都有了。锯子是知道有了这个东西后，感到锯柴很好，就买下了。锯柴的时候，阿芳就给当帮手，把柴架在木马上后，阿芳就扶着柴，国子按动锯子上的按钮锯柴，很快就是一截，阿芳就不停的把柴往前送，把一根根的柴，就锯成了合适长度的一截，一截。两个人配合的默契，半天的时间，就把一大堆柴锯完了。下午的时候，国子就把锯了的柴劈开，阿芳就在旁边把劈了的柴抱着整齐的对放在山花的屋檐下。随着屋檐下的柴，整齐的一点点的堆高，那锯下来的的柴，就一点点的少了。国子劈了最后一截柴，阿芳堆放好后，国子和阿芳的心里都感到特别的轻松。阿芳就让国子歇着，她就打扫场院。夜里，阿芳弄了几个菜，都是些好菜，还和国子喝了酒。柴弄了，整齐的堆放在了山花的屋檐下，人的心里就轻松了，踏实了，哪怕这个冬天再冷，下再厚的雪也不怕了，年也就会过的踏实，安然，温暖。阿芳和国子，就开始一点点的准备着别的过年需要的东西了。5两个孩子回来了。两个都是女孩子，一个叫丽子，一个叫秀儿。两个女儿都长的漂亮，可爱。大女儿乖巧，二女儿活泼，但是，都很听国子和阿芳的话。丽子和秀儿回来，给家里增添了气氛，一到国子和阿芳做什么的事情，两个女儿就凑到跟前帮忙，国子把腌好的肉要挂起来的时候，丽子和秀儿就在旁边帮忙，一直到把腌好的肉都挂了起来。年就一点点的近了，大的事情，都做了，就一点点的做着一些细小的事情，迎接年的到来。小院里来了卖菜的，国子和阿芳就去买了一些，白菜，胡萝卜，蒜苗子，葱，生姜。丽子和秀儿也跟着去，在车旁边看热闹。小院里的许多人也来买菜，边买，边互相说着过年的事情，准备的一些事情。有人就冲国子和阿芳说，他们家猪杀了，柴也弄了，大的事情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一点点的准备过年的事情了，家里回来的人多，可要好好准备。阿芳就说，都一样，都一样。然后，就有人相约，在二十五六的包了面包车，去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买菜的事情，说在这些来小院的车上，只能买些普通的菜，好菜要去城里买，过年了，家里没有一点像样的菜可不行。阿芳边答应着可不是么，也就应了邀约，到了二十六七了一块去。回去，把买回来的菜放好了，国子和阿芳就商量着买过年菜，年货的事情了，丽子和秀儿见没有她们什么事情了，就去打开电视看了，看的是湖南卫视，一双眼睛看的眨都不眨的，很是痴迷投入的样子。国子和阿芳，把家里有的菜想了，有了的就不买了，然后，就列了需要买的菜，和要买的年货，本来想在院子中间的商店里买，想了想，总是要去县城，就去县城买算了，也许那里的东西，比院子中的商店里的东西便宜些。边商量，国子就找了纸，一点点的记，最终，就记了满满的一页纸。直到确认没有遗漏的，方才结束商量，然后，就在内心里期待去县城的日子，边在家里一点点的准备。国子和阿芳心了都想，过年了，家里回来那么多的人，没有菜，没有像样点的菜可不行。尽管家里近年的日子过的虽然平顺，可是不红火，没有什么钱，可是，他们两个都是各自家里的老大，这个面子，一定要争，一定要把这个年过好，过的热闹。在商量好了后，算了下，虽然需要很多的钱，一年的收获，怕就是过这个年就没有了，可是，还是咬牙要去把这些东西买了回来，他们可都不想在各自的兄妹面前丢脸。在二十四的送走了灶神后，阿芳就找了木桶，把豆芽生了。二十五的，就打了豆腐。阿芳和国子从早忙到了下午，终于把豆腐打出来了。二十六的，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下，被子先前洗了，只把换洗下来的脏衣服洗了。二十七的，国子就和阿芳一块去县城里买东西了。丽子和秀儿就在家里看家，爷爷也回来了，大概因为孙女回来了，就留住了他，他就不在小院里逛了，虽然看不大懂，就在旁边陪着孙女看湖南卫视。炉子的火，燃烧的很旺，屋子里暖融融的。6傍晚的时候，阿芳和国子回来了，买了许多的东西，有用口袋装着的，有用塑料袋装着的，爷爷一直操心着咋还没有回来，下午吃过饭后，和丽子，秀儿就在路边等着，一直等到车回来了，阿芳和国子一件件的从车上找出自己家的东西，然后，爷爷，丽子，秀儿就帮着往回拿，拿不动大的，就拿小的。口袋里的东西比较沉，国子就往回抗。东西都拿回去后，国子和阿芳顾不上歇，饭说在县城里吃过了，就一件件的收拾东西，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以便到过年时要用了好找。买的荤菜该冻的，就放在冰箱里。忙乎了好久，才把东西都放好，两个人这才歇下来，说还给家里的人，每人都买的有新衣服，并把给爷爷，丽子，秀儿买的拿出来让他们试。爷爷不试，丽子和秀儿高兴的不得了，忙试衣服，衣服鲜艳，新潮，穿上后，让丽子和秀儿越发的漂亮了，阿芳就冲她们说，这衣服是她看上的，是店里介绍，说是今年最流行的。丽子和秀儿听了，就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了，仿佛过年了，有了这身衣服，就有了全部的甜蜜，幸福。阿芳和国子见此都很高兴，觉得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家的喜庆气氛，在一点点的蔓延，过年了，一定热闹。往年的对联，是找村里字写的好的人写的，现在没有人找人写对联了，在县城里买的对联，是印刷的，颜色红的鲜艳，还有各种花草虫鱼的图案，想要什么字体就有什么字体。灯笼，也是买的，红红的圆球形的灯笼，可以收缩，也可以撑开，鲜红，透亮。鞭炮，也在县城里买了，红红的，很大一饼饼的，还买的有礼花。确认该买的都买了，国子和阿芳就歇了下来，一心等着过年。国子仿佛完成了任务一样，没有了什么事情了，就去小院里转着玩，看别人家如何准备的，自己还有没有没有准备到的。国子转了一圈，小院里的人家，也像他家一样，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而且，准备的都差不多，大多的人家，还没有他家准备的多，看看别人，想想自己的家里，也的确没有什么没有准备的，万一有没有想到的，或者却什么了，就在小院中的商店里临时买。于是，小院里各家的人，除了女人依旧在摸摸索索的像阿芳一样，在忙着些零碎的活，孩子们在电视前看自己爱看的节目外，一些人就在场院里支起了麻将桌子打牌。人有在家忙了一年到头，终于歇下来的，也有从外边打工，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年轻人。几个人打牌，边打边说笑，旁边就围了一大圈的人，或坐，或站。本操心下大雪，除了前些日子忽然落了几场雪之外，只在山头背阴的地方残存着皑皑的白雪，其他的雪都化了，年快来临的时候，天晴的格外好，天蓝的那么的可爱，阳光没有遮拦的撒下来，很是温暖。阳光下，场院里满是人，让过年的气氛，就在小院里弥漫着了。国子的兄弟民子在下午回来了。是在一个单位里上班，虽然没有当领导，但是，是个好单位，工资高，已经买了车了，回来是开了车回来的。一道回来的，还有民子的妻子叶儿，孩子水水。民子的妻子虽然没有正式的工作，可是，在县里一个部门做临时的工作，每个月收入也还不错。孩子他领着，是个儿子，在县里上学，人很调皮。民子和他的妻子，儿子穿的都很时髦，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显得很有派头。一下车，水水就嚷着要回去找爷爷，找姐姐玩，就径自跑回去了。国子和阿芳来接，民子就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这是他过年带回来的东西，有酒，有菜。国子和阿芳就抗着，走在前边，民子和妻子跟在后边回去了。民子开了小车和妻子孩子一块回来，然小院里的人看了，觉得特别的风光，给国子家争了面子。可是，无论是阿芳，还是国子，在内心里觉得风光的同时，内心里涌动的却是很奇怪的滋味。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无论自己一年怎样奔波，然后把这年准备的如何的好，期待着过年时的幸福，热闹，而面对民子时，却觉得没有了颜色，轻飘飘的。国子的心里，那思维的弦仿佛拉开了，他控制不住的就想到了过去，他上学成绩也不错，要考学，他一定能考上。可是，因为家里穷，他就回家劳动了，让民子上，一直死心塌地的把民子供了出来。国子说不上是怨怼父母，还是怨恨民子了，心里有异样的感觉。可是，立刻，他打住了自己的思绪，压住内心的感觉，在心里想，忙了这一年，而从腊月初一直忙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过年，为了过年时一家人在一块团聚的快乐，幸福吗？民子因为工作，平时不回来，母亲不在了，父亲也老了，过年了，一家人才在一块，有了团聚的温暖，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无论民子过的多么的风光荣耀，比自己多么的轻松，都是自己家的人，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于是，国子的心里，就把一时涌上心头的情绪压下去了，一心就想着过年的事情了。回到家里，水水和爷爷，丽子，秀儿在一块边看电视，边打闹，说笑。无忧无虑的样子，那小孩子的天真，活泼，让大人的心里都羡慕。国子，阿芳，民子，叶儿就坐在炉子边烤火，聊天。说了会儿，阿芳就去做饭了，下的酸菜面，吃过后，又聊了会儿过年准备的事情，阿芳把家里从杀猪，到弄菜，到如何准备年货的事情都说了。民子和叶儿没有多说什么，夜深了，就都睡去了。明天，就要过年了。7国子和阿芳起的最早。起来后，国子把炉子里的火烧燃了，然后就去挂灯笼，贴对联。阿芳就去做一家人的早饭，吃过早饭后，她就要忙着家里的团年饭了。不一会儿，爷爷起来了，去厕所里方便后，洗了脸，就帮忙打扫场院里的卫生，扫把一下，一下的扫着，发出唰唰的响声。国子把灯笼挂好了，对联贴好的时候，丽子和秀儿也起来了，穿了新衣服，尤其是小女儿丽子，要多高兴有多高兴，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在场院里，一会儿看着自己家屋檐下挂的灯笼，门上贴的对联，一会儿看爷爷扫地，和姐姐丽子疯玩着，发出呵呵的笑声。民子和叶儿还睡着。不知道是一路奔波的劳累，还是夜里两个人疯狂着亲热了，还是遇到了放假，要把平时上班时没有睡够的瞌睡补回来。直到阿芳把早饭做好了，要吃早饭了，国子才去喊民子和叶儿起来吃饭。民子和叶儿先后起来了。吃过了早饭，阿芳就忙着收拾锅碗，准备团年饭了，国子就去祖坟和失去的亲人的坟上上香，烧纸。丽子和秀儿要跟了去，国子没有让去，说路远，有些地方不好走，让在家里帮母亲做什么。民子没有事情，就去了小院里，和人说笑，看人打牌，有了位置了，他也打。叶儿开始也帮着阿芳做什么，可是，做了会儿，儿子水水一个劲的吵闹叶儿和他一块去院子里玩，叶儿让他跟了民子去，水水不，非要叶儿去，叶儿不去，他就又吵又闹又哭的，阿芳就让叶儿去，家里的团年饭有她做，丽子和秀儿帮点儿忙就可以了，叶子就领了水水去小院里玩去了。一到院子里，水水遇到了小伙伴，就去疯着玩了，叶子遇到了人和她说话，就在一块聊开了，更多的说的是她在县城的工作，生活，说的小院里听的人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在想象着什么，也时时的看叶儿，叶儿穿的入时，头发梳的也有造型，一副城里人的样子，让小院里的人羡慕的，她和小院里一些人还大，可是，她看起来比他们都年轻。由此，叶儿也打内心里感到骄傲，自豪的。说了许久的话，话渐渐的少了下去的时候，叶儿就去看民子打牌，民子边玩，边乐，叶儿感到好玩，就要玩。叶儿就坐到了牌桌子上，民子坐在旁边看她打，两个人边讨论边乐，也和打牌的人乐。太阳很好，家家的灶房的屋顶都冒着烟，窗户的烟管里也冒着烟。屋子里的女人，在忙着一家人一年的最后一顿饭。路上，也走着手拿香，火纸，鞭炮的人，要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去祖先的坟上，逝去的亲人的坟上上香。在场院的外边，或者小河边，那些从学校里回来的孩子，无形中聚在一块，穿了新衣服，在搬家家，做游戏，时而拿出兜儿里装的鞭炮放一个，发出啪的声响，在小院的上空特别的清脆。太阳很好，很明媚，坐在场院里打牌的人，感到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惬意。民子和叶儿一直玩到国子喊他回去，准备吃团年饭了，才知道一天的时间不早了，太阳从西边落下去了，才从牌桌子上下来，喊了在小河边和那些孩子玩的水水一块回去。小院里，此时，鞭炮声大作，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响起，就是一家吃团年饭开始了。小院里，过年的气氛，就在这鞭炮声里，从吃团年饭开始高涨了。回去，国子在堂屋里已经把桌子摆好了，大桌子底下火也发好了，燃的旺旺的，凉菜也在桌子上摆好了。阿芳在灶房里忙着弄热菜，国子拿出了鞭炮，在场院里排开准备点了。在阿芳很快把热菜弄好了，端上了桌子，爷爷，丽子，秀儿，民子，叶儿，水水，阿芳，都上了桌子后，国子就把鞭炮点燃了。一浪高高的鞭炮的声响，国子家团年饭正式开始，家里因此也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坐下后，吃了一阵，就开始喝酒。酒是阿芳和国子去了县城里特意买的好酒，还有民子带回来的酒，也是不错的酒。爷爷以前能喝酒，现在喝不了酒了，就和几个孩子喝饮料，阿芳，国子，民子，叶儿就开始喝酒。虽然，一天里为了团年饭，阿芳忙了一天。国子为了给亲人上坟，也跑了老远的路。可是，过年了，一家人都在一块，而这也是进入腊月里就梦想的，那么辛苦的准备，也就是为了这一刻。所以，此时的团聚的幸福，驱散了落在两人身上的劳累。平时，就是他们两个在家，家里显得空落落的，现在，家里忽然有了这么多人，一下显得热闹，这让阿芳和国子的心情很好。开始，一块端，端了个四季发财酒。然后，国子就和民子喝，阿芳就和叶儿喝。几人酒量，都不错，就是叶儿差一点，但是，都不相上下。吃了一阵子，就猛喝开了。其实，国子和阿芳，也没有多向民子和叶儿说家里的事情，民子和叶儿也没有向国子和叶儿说工作的事情。除了吃菜，喝酒，似乎也都没有说什么。爷爷就和几个孩子边吃菜，边喝饮料。丽子和秀儿很乖巧，水水就调皮的很，吃了一阵，喝了一阵，就不好好吃了，也不好好的喝了，不是把丽子夹的东西弄掉了，就是把秀儿的饮料弄翻了，或者，钻到爷爷的怀里很不安分的爬上爬下。然后，就伏在爷爷的耳朵边要压岁钱，爷爷说，我哪有钱。正喝在酒兴上的阿芳听到了，就赶忙让国子给了水水一百块钱，说是只顾喝酒，差点忘了。国子就把钱给了水水。民子和叶儿都不让要的，可是，水水接了钱，就一溜烟的跑出去玩去了。几个人，很快就把第一瓶酒喝了，第二瓶快完的时候，都有些晕了，爷爷就对他们说，喝道差不多就不要喝了，小心喝醉了，夜里玩不成了，大过年的，喝醉了，人就难受的很。但是，阿芳和国子都没有听爷爷的，几个人一直喝。开始一个个官都打完了，就玩扑克牌喝。一直到把第二瓶喝完，第三瓶快喝完的时候，叶儿醉了，民子就不喝了，把叶儿扶去睡了，然后，就嚷着要吃饭，见都喝到差不多了，国子就让阿芳不喝了吃饭，问谁吃饭，国子和民子都说菜都吃饱了，酒也喝好了，不想吃了，就起身去院子里找人打牌去了。爷爷也说不吃了，起身去院子里转去了。丽子和秀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阿芳一个人，虽然有些晕，但是，脑子很清醒，就忙着收拾桌子。桌子收拾完了，剩菜收拾好了，碗筷泡在锅里，想明天起来洗，阿芳也想去院子转。可是，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夜已经来了，各家门前屋檐下的灯笼都亮了，红红的，让小院里有了喜庆的气氛。阿芳就回到家里，脑子里想着刚才的热闹，和此时都不知道去向的家里的空落，看着小院里，被红红的灯笼装点下的喜庆，不知道为什么，阿芳的心里，忽然有变得很难受，空落了。阿芳就上床躺下了，忍不住泪水肆意的流淌。好久，好久才止住泪水。她也没有心情出去逛的，心情平静下来后，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这大年的夜里，让人感到特别的安详，平和，很快，她就睡去了。8一浪高过一浪的新年的爆竹声把阿芳惊醒了。还在午夜里，阿芳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睡好，还是团年饭的酒喝多了，头有点晕，不想起来，而内心里的那份空落，难受却不见了，想到夜里曾经的落泪，不禁感到好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已经大了，是孩子的母亲，是国子的妻子，是家里的老大，无论任何的艰难，辛苦都要去抗，都要去面对，还哭什么。而只要家里能幸福，过年时，能让国子的亲人有个家可回，回来了，在一块感到温暖，幸福就行了，别的，去想那么多干啥，考虑那么多干啥，谁多做点，谁少做点，谁多付出些，谁少付出些，不论如何，都是一家人，还计较什么。想着，阿芳的心就宽慰了，又沉沉的睡去。阿芳再次醒来，是被国子推醒的。国子去小院里，到了一家人家里玩牌，到了黎明新年来临的时候，就有人家放鞭炮了，国子就跟了其他的人一块，一家，一家的看人放鞭炮。小院里的人放鞭炮都有讲究，要在门前场院里摆了香案，上边放了贡品，点了香，烧了纸，然后才开始放。一切准备好了后再放鞭炮就有个过程，而且一家放的时候，别的人家不能放鞭炮。这被家乡人叫出行。国子就跟着大家一家家的看，到了东方发白的时候，国子就想放鞭炮了，于是，大家就跟着来到了他家。国子回去后，说要放鞭炮出行了，阿芳醒了，见窗户上开始发白了，知道天快亮了，就起来了。国子在场院里把桌子摆好时，阿芳已经起来，把脸洗了，要摆放的贡品也装进了盘子里。国子就拿到摆在场院里的桌子上，然后，就点了香，烧了纸，接着，就放了鞭炮。国子家的鞭炮买的很多，就让大家帮忙放，一个人放完，另一个人接着点。放了很一阵子。鞭炮放完后，还有雷子炮，声音特别的响，震的地都发麻，雷子放完了后，就有礼花，咚一声响了之后，就上了天，然后，在天上再咚的响一声就炸开了花。小院的黎明，被这礼花照亮了，被礼花装点着，特别的漂亮。阿芳脑袋一点也不晕了，人清醒的很，看着天空中盛开的礼花，心里特别的高兴，绽开了幸福的笑容，一种甜蜜，幸福的感觉油然的升上了心头。放结束了后，国子就给大家发烟，别的人家还要继续放，国子就跟了人走了，去看人家放鞭炮了。国子乐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民子也跟在放鞭炮的人后边，也一样的乐。阿芳就冲国子喊了声，早点回来吃饭啊！国子应道，知道了。家家的灯笼都还亮着，红红的，对联也是红红的，小院里显得祥和，幸福，给人很是美好的感觉。这感觉，就像阿芳的心一样。院子里的鞭炮声还在继续，阿芳已经在切肉丝，切好后，给里边掺了佐料，然后就咚咚的剁，肉丝剁好后，天就大亮了，阿芳又开始和面，揉面，擀面，直到把面切成一沓沓的饺子皮。爷爷已经起来了，把炉子的火生燃了，在炉子上架了热水。场院的地面上，落了红红的，厚厚的一层鞭炮的纸屑，很是喜庆。过年了，人就不扫地了，爷爷就去院子里逛了，看一些人家还在放鞭炮，看人家门前场院里落的鞭炮的纸屑，感受年的喜庆。丽子，秀儿，水水，夜里一直没有回来，兴许是和伙伴疯着玩去了，玩够了，就像国子一样，一家家的看人家放鞭炮，然后抢落在地上没有响的鞭炮，装在兜儿里，想起来就放一个。阿芳就把肉馅，饺子皮用筛子装了，到了炉子边包饺子。饺子饱好了，阿芳就去把灶洞里的火烧燃，给锅里添了水之后，就出门去喊国子他们回来吃饭了。沿途，经过每家的门前时，灯笼里边的灯熄灭了，但是，灯笼红红的，对联红红的，场院里落了厚厚的红红的鞭炮的纸屑，很是喜庆。遇到人了，都变得特别的客气，互相的打着招呼，给让人感到了喜庆，祥和的气氛。在一家门前，遇到了国子，正和大伙一块儿兴致正高的看人放鞭炮。几个孩子，和院子里众多的孩子一样，真的忙着抢地上落下的没有响的鞭炮的。别看丽子那么的温柔，抢起鞭炮来就像个男孩子一样，过年了，鞭炮地孩子的诱惑大过别的许多东西，阿芳心里想。看了一会儿，阿芳就喊国子回去吃饭了。国子恋恋不舍的，就喊了民子，几个孩子回去吃饭。丽子，秀儿虽然抢起鞭炮来很野，但是，父亲一喊，还是立刻就跟了回去了，水水不走，是民子抢行拖走的，边走边嚎哭，裤子都挣掉了，露出了小鸡鸡也不怕羞，最后，是国子给了十块钱让他去买鞭炮，他才不哭了。回去后，阿芳让民子去喊了叶儿起来吃饭。民子去喊了，半天叶儿才起来。是瘦肉馅的饺子，味道很鲜美。爷爷也连说好吃。一家人都吃的香。吃过了饭，收拾了锅碗后，民子和叶儿准备去叶儿的娘家了。阿芳也准备和国子回娘家。爷爷哪也不想去，就说想呆在家里烤烤火，看看电视。阿芳说也行，那他们早点儿回来，并叮嘱了爷爷，中午饭还有没有下的饺子，让他自己下着吃。安顿好了家里后，国子就和阿芳骑了摩托车回娘家了。民子和叶儿就开了小车回了娘家。两个人路正好相反。9阿芳回去，她的搞工作的妹妹和妹夫都回来了，在外开店的兄弟领着媳妇也回来了。那嫁到村子里的妹子，和妹夫也回来了，都有了孩子，一块回去的，各自都有领着一个，或者两个孩子，有女儿，也有儿子。女儿大多温柔，腼腆，儿子大都调皮，活泼。可是，一旦聚到一块，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也无论腼腆还是活泼，就开始疯玩着了。女孩子也没有了腼腆，男孩子更加的疯狂了。一会儿放鞭炮，一会儿就那么胡疯狂着，打闹着。只要没有打闹哭谁，就由他们玩去，而他们活泼的身影，嘻嘻哈哈的笑声，给家里倒增添了热闹的气氛。阿芳搞工作的妹子和也搞工作，还有点儿官职的妹夫，人都有点儿内心，不多说话，尤其是妹夫，大概有点儿官职，怕说错了话，或者说漏嘴了话吧！话更是少。两个人就屋子的炉子边，要么看电视，要么看书。阿芳的弟弟，在外开了店，穿的入时，也开了小车回来，人性格外向，爱说话，一说话，就说外边怎样，怎样，他店里的生意如何如何，说的声音很大，他也很激动，一副骄傲的成功人士的模样。他的媳妇，也穿的入时，头发也梳了流行的头型，也说话，说话的内容是和丈夫一样，有时，也不说话，一副腼腆，小可爱的样子。给人一种高远的模样。倒是阿芳的嫁在村子里的妹子和妹夫回来，话都不多，都在忙着，妹夫忙着不是提水，就是抱柴禾，阿芳的妹子，就在帮着母亲在灶房里忙活着弄菜了。父亲身体不怎么好，一会儿进灶房看看，一会儿去看看疯着玩的孩子，一会儿进屋子在炉子边坐坐，看哪有事需要他了，他力所能及的就去做，力求把事情做好，让回来的儿女，孙子孙女都高兴，快乐。国子本来也要去帮忙，和忙碌妹夫一样忙，阿芳对他说，让他歇着去，去炉子边看电视。阿芳就进了灶房帮忙了，妹夫提够了水，抱够了柴禾，就忙着在堂屋里把桌子摆开了，凳子摆好，抹干净，然后，又洗筷子，酒杯子，在桌子上摆好了。凉菜好了，他就端着往桌子上摆，跑进跑出的，忙的热火朝天。但是，却没有见到他脸上有什么不高兴，脸上挂着笑，一副憨厚，淳朴的样子。菜都弄好了，摆上桌子的时候，阿芳的父亲就喊人入座了。小孩子一桌，大人一桌。先去喊了在屋子炉子边烤火，看书的人，就关了电视，合上了书，到了桌子边了。再喊了在附近人家说话的儿子，儿媳妇回来。再去喊那些在门前场院的地里疯的正进入状态的孩子们。正玩到行头上，都装作没有听到喊叫，就是听到了也不回来，最后，是他们父母的一声吼叫，吃饭了，这才结束了正到兴头上的疯狂，先后回到了堂屋里。一个个身上，那刚换不久的新衣服上满是泥土，脸上，也灰扑扑的，让去洗，也不洗，一进屋就坐在了桌子上，尤其是那男孩子，操起筷子，抢也似的吃。阿芳搞工作的妹子和妹夫就训斥孩子，不该弄的一身泥土，吃饭慢慢来，抢似。阿芳的父亲就说，孩子么，不都是这样，过年的，他们想怎样吃，由他们去，只要他们高兴，莫骂孩子。小时候不都一样。然后，就让坐。都站着不做，要父亲，母亲都在上席坐了再坐。爷爷奶奶前些年去世了，现在就是母亲和父亲最大，上席就由他们坐。父亲就坐了，母亲不来，说要忙灶房里，却硬被阿芳托了来，让父亲和母亲在上席坐了，然后，国子，阿芳搞工作的妹妹妹夫，阿芳的弟弟，弟媳都坐了。阿芳的嫁在村子里的妹夫还在忙，也被阿芳托来在桌子上坐了，阿芳就进了灶房冲妹子说，让她去席上坐，他来弄菜。妹子冲她笑笑的说，让阿芳去坐，她弄菜，阿芳也没有再谦让，就去了席上坐了，对妹子说，弄一个菜，端来了，就也来席上坐一会儿再弄下一个，妹子答应了。都入坐了后，父亲和母亲让去把嫁在村子里的女子喊来一块坐，先共同喝了酒，吃一阵子再弄菜，桌子上菜反正多，阿芳听了后，就去把妹子喊了来。都来了后，吃了一阵子菜，就开始喝酒。父亲和母亲年龄大了，喝不了酒，就喝饮料。其他都知道都能喝酒的，而且酒量一样不错，一个不让一个的，喝酒都挺厉害。于是，在几个门杯拿过之后，就开始喝了起来。阿芳的弟弟就开始打官了。边打，边吹他能喝多少多少的酒。其实，都知道他能喝些酒，但是，具体能喝多少，并没有他吹的那么玄乎，所以，他尽管吹嘘着，心里也都并不怕，该怎样喝，就怎样喝。阿芳弟弟的官打的很大，其实，他的目标，也只是国子，搞工作的姐夫而已。于是，一开始，就和搞工作的姐夫来，然后就和国子喝。他的拳又特别的臭，两个人喝下来，七八两的酒就进了肚子，脸发白，头有些晕，说话有些结巴，已经有几分的醉意了。不过，在这两个之后，阿芳的弟弟就沾了光了，让几个姐姐都一块跟着他端了，和村子里的姐夫喝的时候，又让这姐夫多喝，他少喝，这样，尽管开始官打的大，最终还是喝下来了，官打满了后，人并没有晕。而这时，嫁在村子里的姐姐，已经离开了桌子，进了灶房去弄菜去了。阿芳的弟弟打结束了官，头拉开了，都知道彼此的酒量，也没有什么好推让的，依次就打开了官。每个人打官，都与坐在上席的父亲和母亲碰一下，父亲和母亲喝饮料。其他的，和谁该怎样来，就怎样来，每个人来的侧重点都不同，就像阿芳的兄弟来的侧重点不同一样。在大人来的正酣的时候，那小孩子的一桌子上的人都偷偷的溜光了，去了门前的场院上继续疯着玩，放鞭炮的。桌子上，已经是杯盘狼藉。大人只顾着喝酒了，也没有人再去管那些小孩子。一个个的官下来，都有些醉意了，尽管如此，在大过年的，都在兴头上，父亲和母亲都很高兴，难得家里这样的热闹，就由他们喝去。本还要尽兴下去的，可是，阿芳的心里，忽然想到了家中的爷爷，想到要尽早回去，在国子打官的时候，他就给国子代了好几杯，不要国子醉了，一会儿要骑车回去。父亲和母亲对阿芳说，不行了明天回去，可是，听阿芳说爷爷一个人在家里，都是做父母的过来人，也不要强留的。在心里感到，女儿长大了，女儿有了自己的家，是别家的人了，是这个家的客人了。弟弟也劝阿芳和国子喝酒，不行了他一会儿用车送，弟弟是好意，可是，见到弟弟已经醉了的样子，阿芳就说，不用用车送，一会儿骑摩托车回去，喝酒了，不要开车。说完了话，阿芳有点醉意中看弟弟，弟媳，看搞工作的妹子，妹夫，穿的比自己好，玩的也比自己好，过的肯定比自己好。心里不免有些酸楚，虽然自己是老大，可是，在过日子上，自己算不得老大。在脑子里一瞬间掠过往事，家里当时坚决的供她上学，可是，她受不了上学的苦回来了。阿芳想，她要是能受得了那苦，她也能考上学，日子也会像妹子一样过的轻松的。弟弟虽然没有考上学，没有工作，可是，靠着脑筋和一双手，也创出了一片天地。相比弟弟，阿芳觉得惭愧，虽然能比嫁在村子里的妹子过的好些，可是，涌上阿芳心里的却是各种自然，有后悔，有酸楚。但是，立刻阿芳打住了这些，不去想这些，脑子里瞬间又掠过儿时的情景，那时一大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块，他们也无忧无虑的，多好啊！难得过年了聚在一块，阿芳就什么都不想了，和弟弟弟媳喝酒，和搞工作的妹子妹夫喝了酒，更主要的是，阿芳特别把灶房里忙的妹子喊了来，和妹夫妹子好好的喝了几杯。阿芳忽然在心里觉得，都是姊妹，干什么，做什么，日子过的好坏，贫富都不重要，咋么的都是一家人么！想着，阿芳在喝下酒的时候，特别的醇香，甘甜。临走的时候，父亲给了丽子，秀儿，其他的孩子每人一百块钱。阿芳和国子都不让孩子拿，父亲和母亲硬塞在了孩子的手里，冲阿芳和国子说，大过年的，给孩子压岁钱，又不是给大人的，说什么。但是，临走的时候，阿芳从孩子手里要过钱，乘母亲不注意，偷偷的塞在了她的衣兜里。阿芳知道，父亲和母亲老了，挣一分钱都不容易，不能要他们的钱。她和国子再难，毕竟他们还年轻，都能撑能熬。家人站在门口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坐上了摩托，启动后回首的时候，阿芳忽然流泪了，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热闹后的激动，还是忽然觉得父母亲苍老了后的难过。阿芳只是在心里想，但愿年年过年，都能这样在一块，都有这些人在一块，热热闹闹的。10家里，陆续有人来了。先是国子的大姐大姐夫回来了。国子的大姐开了一个店，大姐夫在跑些生意，混的还不错。开了一个面包车回来，提了一些礼品来，还没有进屋，大姐就嚷着说店没有人看，家里多么的忙，要回去。国子就招呼大姐和大姐夫坐，倒水，递烟，阿芳就忙着做饭了。大姐是这个家的人，国子的心里，清楚的记得母亲在时，他们还小的时候，一家人在一块的欢乐，大姐勤快，能干，是母亲的好帮手，帮母亲操持着家。而一晃，大姐也有了儿女，有了自己的家，现在的这个家，就是国子的，大姐回来就是客人了。国子想着，内心里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的是大姐回来的甜蜜，幸福，同时，也有岁月匆匆流逝，人忽然到了中老年后的苍凉。国子就和大姐，大姐夫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丽子和秀儿在看电视，爷爷在旁边，时不时插一两句话，大多的时候都是沉默的。国子听大姐，大姐夫聊他们家的家长里短，国子也聊自己家的家长里短，有甜蜜，也有艰难，但是，都得抗着往前走。菜阿芳提前都准备的有，阿芳很麻利的也就弄了一桌子菜，就在炉子旁边摆了桌子吃饭。阿芳让关了电视，丽子，秀儿，爷爷，都在桌子上坐了，阿芳把菜弄完了后，水烧在锅里，说是酒喝好了下面吃，然后，也就落坐了，陪国子的大姐，大姐夫喝酒。国子的大姐喝酒不怎么行，喝了几杯后，就改喝饮料，和爷爷有一杯，没一杯的喝。阿芳和国子，就和大姐夫开始喝了。人少，官就打的大，杯子也大。一人一个官下来，两瓶子多的酒就下了肚子。然后，就用扑克牌，或者猜宝来喝酒。不知不觉间，第三瓶子就快完了。大姐一个劲的喊丈夫不敢喝了，再喝就醉了，回不去了，但是，劝不住，心里就着急了，菜也吃饱了，就起身去了车里坐着等。可是，没有多久，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吵架声。是国子和丈夫吵起来了，声音很大，是为了钱的什么事情。原来，在她离开后，爷爷也坐不了，跟着离开，两个孩子也坐不住，就跟了爷爷去院子里逛去了。三个人喝着，喝着，不知道怎么的，大姐夫就和国子说起了什么钱的事情，说多少年前，国子欠的有他的钱。国子说想不起来了，没有那么一回事。说着，大姐夫就说手里还有国子打的欠条。国子就骂起来了，骂姐夫瞎了眼睛不认人了，就像瞎眼的狗一样乱咬，那钱他是还了的，当时见是自己人就没有抽欠条，现在倒来讹人了。大姐夫就说，国子的确没有给他还钱，要还了，他肯定就把欠条给抽了，或者撕了。阿芳一时就被说懵了。而这时追溯起来，她那时还没有嫁给国子，也就不知道实情。而国子这样说，大姐夫那样说，谁说的是，谁说的非，谁也无法评判。两个人越说越来劲，拍桌子打板凳，一个说，那钱不会再给了，一个说钱不给了，就要搬东西走，一个说，要搬东西了，就把腿给卸掉。两个人眼看就要打起来，已经没有刚来的热情，不像亲人，倒像仇敌了。而原因，也就是为了钱。大姐来了，问明白了情况后，就说这事她也不知道，然后，就冲国子和丈夫说，你们这还像亲人么，大过年的，就这样打，闹，让别人笑话么！不就是钱，值得这样么！大过年的，能不说这些事，不扯这些事，真的是有，说不明白的，能不能放到年过了再说。要万一说不明白，不说行么，都是一家人，就是为了钱，谁用都一样。听了大姐的话，国子和姐夫就像两只刚要斗起来的鸡被呵斥着，然后，慢慢的推开了，那雄起的鸡冠子，那抖擞的羽毛也收缩了，安静了。阿芳不知道实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起身去弄饭了。接着，屋子里就传来了国子和姐夫的哭泣声。爷爷听到后，领了两个孩子回来了，孩子呆呆的站着，一向不说话的爷爷，就发了火了，说都像个什么名堂了，大过年的，闹，闹什么，要闹去母亲的坟上闹去。不就是为了那么点钱，还吵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国子和姐夫都不敢说话，眼睛上挂着泪水。大姐和大姐夫没有吃饭就离开了，看着离开的他们，阿芳在心里想，忙了一地，期望中的快乐，幸福的年，因为这突然的事情，带来了不愉快，给人的心理蒙上了阴影，阿芳不知道来年，大姐和大姐夫还回来不。国子还在向父亲，阿芳辩解着他什么时候借的钱，什么时候还了的事情。爷爷懒得掉着脸走了，阿芳也不想听。阿芳觉得，她和爷爷的心是一样的，都不是钱的事情，有的东西，是钱买不来的。可是，有些时候，没有钱什么东西也买不来。亲兄弟，明算账。阿芳在心里默默的说。阿芳就想着自己与家里姊妹之间，都想遍了，觉得没有钱上的问题。而也再想着姊妹间，他们穿的好，玩的好，日子比自己过的好。可是，想想国子和姐夫之间的吵架，互相间觉得，那都是人家的啊！就像民子和国子间一样，想着，不禁感到心寒。11虽然发生了不快，可是，年依旧在过，喜庆的气氛，在小院的上空蔓延。灯笼依旧是鲜红的，对联依旧是鲜艳的，穿了新衣服，脸上带着笑容，彻底放松了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的人们，就开始走动，在拜年了。有小院里的人去别的地方的亲朋好友家拜年的，也有别处的人来到小院里的亲朋好友家拜年的。国子的另外的几个姐姐也陆续回来了。有一个开店的，生意很不错，家里很有钱，开的是小车回来的。也有嫁在当地村子里，日子过的一般，骑着摩托回来的。有一个嫁在外地，说是过年回来看父亲，不知道何时回来。回来了，国子就和他们泡茶，然后陪着聊天，阿芳就去弄菜。村里回来的姐夫就忙着提水，抱柴，姐姐就忙着帮阿芳做什么了。那开店的姐夫和姐姐就在炉子边和国子聊天，没有话说了，就躺着看电视，很是消遣，悠闲的有钱人家的样子。只是，他们回来，都没有呆孩子，因为孩子大了，不想带，或者孩子不想来。这也就让国子省了压岁的钱了。其实，阿芳的心里还是盼望他们来，不是压岁钱的问题，来了家里热闹，亲戚多走动就亲热。只是，都没有谁问国子和大姐夫吵架的事情，国子也没有说，仿佛这事压根就没有发生一样。于是，过年的喜庆，热闹气氛，把发生的不快掩盖了去，在喜庆之中，很快就让人忘却不快。然后，就高高兴兴的在一块吃菜，喝酒。国子陪开店的姐夫姐姐喝，阿芳就陪嫁在村子里的姐夫姐姐喝。两个人交叉陪，都一样的相待。这是阿芳忽然间感到的，姊妹间，只有贫富之分，而没有贵贱之分，都一样的是自己的亲人。爷爷，丽子，秀儿开始还在桌子上的，都不喝酒，开始吃了阵子菜，喝了会儿酒，首先是丽子和秀儿在桌子上坐不住了，就借故起身离开了桌子，芳儿就叮嘱他们操心过里的火，一会儿要下面吃，她们嗯着答应了，去看了灶洞里的火，还燃着，没有什么事情，就在门前场院里玩着了，自己家屋檐下的灯笼鲜红，对联鲜红，小院里每家的灯笼，对联都是鲜红的，院子里依旧充满了过年的喜庆，丽子和秀儿的心里就很激动，玩的很是高兴。爷爷坐了桌子上，也是吃了阵，喝了阵，他老了，以前能喝些酒，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了，坐在桌子上就嫌寂寞了，只是两个女儿，不停的给他夹菜，倒饮料喝，最后，他也吃饱了，喝好了，就起身去场院里看两个孩子玩了。桌子上，就是他们几个在喝，边喝边聊，说到了过去一年的收获，也说到了将来一年的打算。说的最多的，就是国子开店的姐夫，姐姐。从他们的话语里，知道了他们过去的一年，店里的生意很好，有很多的收入，过了年后，就有了新的打算，准备把店里要装修一下，扩大规模，提高档次。言语里，有对未来的憧憬，也让人感到了他们的骄傲。国子嫁在村子里的妹子和妹夫说的很少，硬是要说了，国子的姐姐就说了，说家里过去一年就种地，各种庄稼收获的倒不错，饿不了肚子，只是挣不下什么钱，来年，也没有别的什么打算，就是把地种好，农民不种地不行，得让家里有口饭吃，然后，再抽空挣钱，供孩子读书。许是说的声音小，许是说的时候，都在开始喝酒了，没有注意到她说话的内容，也没有人评说什么，就过去了。国子没有说什么，倒是芳儿说了，这几年不走运气，家里一般，过了年了，再想办法做些挣钱的事情。然后，就冲国子的开车的姐姐，姐夫说，店里的生意那么好，能不能照顾一下他们，去他店里打工。国子的姐姐没有说什么，姐夫就笑笑的说了，那可不敢当了，让你们去我店里，真的是大材小用了。也都知道，不过是随便说说，不过是带口话，为的是给酒席上增添气氛，也都并不会当真的。都没有在说什么了，官都打结束了，就变了游戏的方法喝酒，开始玩的是猜子，后来玩的是用扑克牌做梦幻金花喝酒。虽然没有说什么了，边喝，芳儿的心里就边在想，在想自己的姊妹，那在外边开店的兄弟，搞工作的妹子妹夫。也想国子的大姐夫大姐，国子的兄弟民子。尤其是国子和大姐夫为了钱的事情，在这大过年的吵起来的事情，忽然想到，姊妹之间，是比外人有不同的地方，尤其是那种亲情，那种情感，是别的任何情感的都无法代替的。但是，姊妹之间，亲人之间，在有的时候，却和外人之间也有相同的之处，比如金钱，是人家的，就是人家的，人家过的再好，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的，而自己的日子，该怎样，就怎样，该怎样过，还得怎样过。想着，芳儿的心里，在感受着亲人在一块的温暖时，涌上心头的是寒冷。好的是，饭终于是在说说笑笑的热闹中结束了，并没有发生像国子和他大姐夫一样的不快。酒喝结束后，芳儿就去下了面，因为喝了酒，吃了那么多的菜，都吃不了面了。芳儿就给每个人少下了些，喊了丽子，秀儿给端饭，也喊了爷爷回家吃饭。吃过了饭后，因为在喝酒的时候，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没有多少话了，虽然喝了酒，却都要走了。国子不让走，爷爷也不让走，说喝了酒了开车危险。国子开车的姐夫就说，喝这些酒不要紧的，能把车开回去，回去还有事情的，国子的姐姐也说没有事情，仔细的看看，也的确是没有事情的，人脑子清醒，走路步子稳。国子的嫁在村子里的姐夫也是的，虽然脸红红的，脑子清醒，步子也稳，也说家里的孩子没有操心，要赶着回去。没有办法，国子就只好让他们走，叮嘱他们小心了。临走的时候，国子的两个姐姐，把父亲喊到一边说是有话说，其实，都偷偷的给他的兜儿里塞了钱。爷爷说不要，不要，两个女儿什么都没有说，叮嘱爷爷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走了。热闹的家里，随着来的亲戚的离去，一下又恢复到了生活本来的平静的样子，芳儿有点晕，国子也有点儿晕，但是，都忙着收拾桌子，丽子和秀儿也帮忙，没有多时就收拾结束了，国子就去小院里逛着玩，找人打牌去了。丽子秀儿帮着母亲把碗筷洗干净，地扫了之后，也跑到院子里去找伙伴玩去了，爷爷也去院子里逛去了，着看看，那站站。芳儿感到有些累，就想躺会儿，想家里说有客来，就有客来，她有要忙了。12几乎是约着了一样，民子和叶儿，孩子水水从娘家回来了。而芳儿搞工作的妹子，嫁在村里的妹子，开店的弟弟也来家里了。家里一下有热闹了起来，芳儿也好高兴，想都一块回来了也好，把他们都待了后，他们还有一些亲戚，朋友那需要去转转，就正好可以去了。孩子遇到了孩子，就玩到了一块，就在场院里疯着了，国子去借了麻将，让民子，芳儿的妹夫，弟弟打麻将，芳儿就忙着弄菜，嫁在村里的妹子就给芳儿帮忙。场院里，孩子在疯着玩，四个人在打麻将，旁边就坐着看的，说的，好不热闹。场院里玩的热闹，悠闲，芳儿也就和妹子两个不紧不慢的弄着菜。太阳很好，小院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那么的安静，祥和，有各家屋檐下灯笼，对联的烘托，过年的气氛依旧浓烈，充满了喜庆。场院里，孩子们玩的热闹，嘻嘻哈哈的，时不时还放了鞭炮，发出叭叭的声响，而打麻将的，打的也热激烈，投入。国子和芳儿的妹夫打的胆子都很小，民子和芳儿开店的弟弟，一副有钱人的架势，打的都很大，嫌打的小了，就下起了刨子，国子和芳儿的妹夫就说嫌大了，玩不起，不接，民子和芳儿开店的弟弟就互相的下着刨子，接着刨子，而且刨子对刨子，炸弹了还翻倍，那红红的票子，无论是往口袋里装，还是往出掏，对看的人来说，也许是心惊肉跳的，可是对民子和芳儿的弟弟来说，好像就没有那么一回事一样，无论是往兜儿里装，还是往出掏，仿佛那就是纸，而不是钱一样。民子和芳儿弟弟的架势做的也很牢，真的是有钱人的样子，似乎对这根本不在乎。就在这时，芳儿把菜也弄好了，就喊了去吃饭，就把牌桌子拆散了，大家也就散开了，这才让看的人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把民子和芳儿的弟弟赌到僵持的局面平息了下来。散了后，院子里别的看客就走了，民子和芳儿的兄弟也没有数谁赢，谁输，仿佛赢输根本不重要，就像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去厕所里方便了后，就准备去吃饭了。国子赶忙去在堂屋里把大桌子，板凳摆好，然后，丽子，秀儿，就帮忙摆筷子，酒杯子，然后，把凉菜也端上了桌子，国子就邀请大家坐了。依旧是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爷爷落坐后，国子就招呼大家都坐了。那些小孩子虽然玩在兴头上，正是尽兴，可是，被国子一喊，也就回来了，上了桌子，操起筷子就吃，打开饮料就喝。芳儿弄了几个热菜后，端上了桌子，她也来了，说其他的菜等吃一会儿了再弄，于是，就全部到了桌子上。大人的一桌子坐好了后，小孩子那一桌子依旧吃的差不多，喝的也差不多了，桌子上杯盘狼藉，桌子上嘻嘻哈哈热闹成一片。看着小孩子热闹，给屋子里增添了气氛，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就都由了自己的孩子去，大人也就高兴的开始吃喝起来。按照老规矩，除了爷爷外，其他几乎都能喝酒，就每个人四杯子的发财酒，是门杯。这没有扯皮推诿的余地，就都端起了杯子喝了。下来，芳儿的开店的弟弟倒自告奋勇的打起了官。人多，民子也不甘示弱，和芳儿的弟弟反方向也打起了官。于是，屋子里很快就传出了花圈喝酒的声音，飘散着酒和菜的香味，好不热闹。芳儿的兄弟，官打的大，就像在他家里时一样打的大。他走到哪都爱说能喝，而且能喝多少，多少，一般的人喝不醉他。大概到了姐姐家里，一时高兴，就开始给姐姐帮忙陪客了。民子的官打的也大，也爱说自己能喝，而且能喝多少酒的。也许是在自己家里吧，就帮哥哥国子陪客了。两个人都自告奋勇，气氛一下就来了，这让芳儿，国子都挺高兴的。芳儿的弟弟和民子的官虽然打的大，每个人都来，输了，喝的也很直爽。是在有点背不住了的时候，他们的老婆就自告奋勇的说给代几杯，让他们少喝些，别喝多了。轮到民子和芳儿的弟弟两个人来时，官对官，他们依旧来的直爽，热烈，无论赢输，也没有让人代，而且很利索的喝了。显出了一个有钱人的架势来，就像刚才打牌一样，对赢输钱都无所谓一样，对赢输了酒也感到是无所谓的事情。喝到最后一杯，话就说到了打牌上，说到了打牌上，话就多了，说，那都是个毛毛雨，他们在哪打过多大，多大的牌，赢输了多少都不在乎的事情，并说越是玩的大，也越是愉快，约定了一会儿喝毕了酒，还要打更大的牌的事情。下来，其他的人就开始转官，大不了大的，来小的，每个人都要来。气氛一下就出来了，屋里划拳声，说笑声，飘散着酒，菜的香味。抽空，国子的嫁在村子里的妹子，就去又弄了几个热菜上来。在酒喝的正酣的时候，小孩子那一桌子的人都溜光了，只剩下狼藉的杯盘，他们都在场院里有疯玩着了，时不时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就连丽子，秀儿也仿佛回到了儿时，和比他们小的玩的那么的开心，快乐。见孩子们玩的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大人就由他们去了。爷爷坐着吃了会儿，喝了会儿饮料，在大家喝到了兴头上，他坐不住了，依旧是偷偷的离了桌子，在场院里看小孩子们玩耍，看了会儿，就去炉子边烤火，看电视了，忙乎的小女子就问他要吃什么，就在锅里给弄了一碗鸡蛋汤，让父亲喝着。堂屋里，每个人一个官打结束后，气氛依旧没有减，就开始玩自由结合。不知道怎么的，民子和芳儿的弟弟就结合到一块了，也是的，都是两个有钱人，而且，都有外向，爱炫耀的性格，两个人结合也似乎是必然。他们在结合，其他的人也在结合。桌子上，依旧充满了热闹。可是，结合着，结合着，民子就和芳儿的弟弟搞起来了。一个说，我把钱都当个球，不信我可以把钱撒给你看。一个说，撒钱都是球，不信我敢烧钱给你看。在民子准备撒钱的时候，芳儿的弟弟就准备烧钱。眼看着一场战争就要升级了，酒席上的热闹气氛，一下就凝固了，好的是国子和芳儿都从热闹的气氛里清醒的早，国子拉了民子，芳儿拉了弟弟离开了。边走，都边说，都嚣张个球，我用钱都能把你砸死。正在两个人还要对吵，挣扎着要往一块去的时候，爷爷就慌慌张张的从屋里出来了，冲国子和民子吼道，过个年都过不安静，成天喝了酒就吵，吵，吵你娘个逼，你二姐出事了，赶快下去。爷爷的话，让喝了酒的所有人，就像头上被泼了一飘冷水一样，一下醒了，忙问爷爷倒底咋回事，爷爷就说，刚接了电话，国子的二姐和二姐夫吵架，喝了毒了。众人的脑袋一下就大了，国子和芳儿也清醒了，民子，芳儿的弟弟也好似忘却了矛盾，不吵了，就都赶忙对国子和芳儿说，赶快准备去二姐家了。国子和芳儿就慌忙的收拾了一下，桌子，碗筷都没有来得及收拾，芳儿就让妹子收拾，让丽子和秀儿也帮忙，在家听话，然后，就准备去二姐家。民子开车送，芳儿的弟弟也不放心，也要跟了去。于是，被吓的清醒过来的民子和芳儿的弟弟，就开了车，拉了爷爷，国子，芳儿和其他的一些人朝国子的二姐家赶。路上，心里都在操心着国子二姐的家。而芳儿在操心的同时，也想到了年前，和过年这些日子的事情。年轻，充满了对年的期待，希望亲人都回来，热热闹闹的在一块过个年，于是，就在为了年忙碌着，虽然累，可是，想着过年时，亲人都回来了在一块的温暖，幸福，心里还是甜蜜的。在过年时，红红的灯笼，红红的对联，家里人来人往，的确充满了喜庆，热闹。可是，在热闹的时候，也让人在无形中有了相互的比较，不用言说，谁过的好，谁过的不好，从言谈，神态，衣着里都看的出来，过的好的是骄傲的，过的不好的，是自卑的。而同时，也发生了一些矛盾，让人感到，尽管是亲人，姊妹，可是，属于谁的，就是谁的，在这点上，又与外人一样。可是，在遇到了突然的事故的时候，都在奔忙，着急，又让人感到，这又是亲人，不同于一般人，让人感到温暖，之所以为亲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国子的二姐到底是什么情况，芳儿想，出了如此突然的事情，过年的计划就打乱了，准备走访的亲戚，朋友就去不成了。不过，芳儿在心里想，只要国子的二姐好好的，不是还有来年么，来年了再去完成心里没有完成的愿望。而有了这些愿望，无论过年前有多少的劳累，过年时在热闹的时候，让人有多少的感受，发生了多少的矛盾，却依旧让人感到在过年时是温暖的，幸福的。这份温暖，幸福，也就让人能迎接着生活的风雨而坚强的走下去，因为，都并不孤单，想想，在过年时有那么多的亲人在一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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