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生生世世，都不过是一场骗局。”
尘归尘，土归土。你归天地，而我等你归神府。
01
艳阳高照，妖界启明宫的后花园乱成一团，穿罗裙的少女推高了袖子，伏低身子盯着不远处的兔子。身边的小宫女们手忙脚乱，谁也不敢上前阻拦。突然，那少女往前一扑，整个人都摔在草地上。
周围一帮侍女惊呼：“小公主！”
侍女们忙去扶，后方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这又是做什么呢？”
下人们跪了一地：“殿下。”
“都怪你！”那少女看兔子跑没影了，索性赖着不起，就盘腿而坐，头发上还沾了草叶，撅着小嘴一脸埋怨。
来人挥挥手让人都退下，走过去把小丫头头上的草叶摘下来：“想要兔子跟我说，你自己瞎闹什么？”
少女撅嘴：“我都好了，你别叫他们跟着我了。”
“丹阳，丢了魂魄不是小事。”墨子青把她拉起来，理好她的鬓发，指尖轻轻抚上她眉心的一抹红色五瓣木棉花。
“哥，你就带我出去玩一次嘛，”丹阳轻易不叫哥，一旦有事，小嘴比抹了蜜都甜。她眼睛一转，想起来小宫女说过墨子青最近要去天界，于是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都五百年了，我要闷死了。”
“那我还是去把那只兔子抓回来吧。”墨子青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抽回了手臂就要去追那只兔子。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就当顺道嘛，”她蹭蹭蹭地撒娇，“我肯定特别乖！”小丫头还竖起三根手指，仰着小脸一脸期待。
耐不住丹阳软磨硬泡，墨子青到底答应了她，还把兔子抓回来给她当宠物，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许乱跑。
神妖魔三界之主聚首，也算是盛况。丹阳一身红色石榴裙，墨色长发里簪着一支红玉流苏步摇。她乖巧的跟在墨子青一侧，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入席，墨子青在她耳旁给她认人：“天帝一会儿才到，斜对面那个是天帝的小儿子步星凉，你对面的是魔君玄翎。”
她记着在妖界的时候那些个小宫女说步星凉乃是天界战神,那人带着一身寒气，吓人。她再看魔君，玄翎看她好几眼，眼神却是她读不懂的隐忍悲伤。
没等她明白那眼神什么意思，天帝到场，大宴开席，她也就抛开杂事，美滋滋的开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兔子从怀里蹦了出去，她起身提着裙子就追:”我的兔子！”
“丹阳！”
02
丹阳只顾追兔子，一路追到一片仙雾里，白茫茫一片，只依稀看得见树影。于是丹阳就迷路了，兔子找不到了，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她气馁，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往前走。走了一阵子，还真让她看见个人影。
“欸！”她试探的叫了一声，伸长脖子，“你是谁呀？”
白雾散开了些，那人一身藏蓝长衫，随意的倚在树下，正闭目养神。听见了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丹阳站住了脚。她想，这人的眼睛真好看，像是有人在里面洒了星海。可这人的脸好生熟悉，是在哪里见过……
“我是步星凉，你是妖界的小公主吧，”步星凉站了起来，整整高她一头，“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我兔子跑丢了，”她战神面前该怂就怂，可怜兮兮的捏着裙角，“然后……然后我也跑丢了。”
步星凉笑了出来：“走吧，送你回去。”
丹阳傻傻的点头跟上。跟在步星凉后面，她仰着小脸看步星凉的侧颜，刚才在大宴上没看清，现在觉得步星凉不是冷冰冰的，反而像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她心里痴痴的想，步星凉笑起来真好看啊。
回到宴席的时候刚好散了，墨子青脸色黑沉的等在门口，对步星凉道了谢就拉着丹阳往住处去。
“哥哥，”她讨好的撒娇，又委屈巴巴地说，“我兔子丢了。”
墨子青叹了一口气，拧了拧她的鼻尖：“兔子等回去了给你抓，你这几天不许乱跑了。”
丹阳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另有打算。
可是墨子青没给她机会让她乱跑，临出门就下了禁制。丹阳天生爱玩不爱修习，以丹阳现在的修为根本出不去。丹阳火大，丧气的坐在草地上，双手托腮郁闷了：她好想自己的兔子啊。
“小公主？”
她转头，谁叫她？
她爬起来走到院子后门，石拱门外站着一个人。她眉开眼笑：“步星凉！”
步星凉眉眼温柔的站在门外，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他笑：“我来给你还兔子了。”
禁制是限制不了步星凉的，他自然想进就进。进了门，亲手把兔子还给了她。
“你不能带我出去吗？”丹阳得了兔子开心了，又想起步星凉不受禁制，心里蠢蠢欲动。
“这个，恐怕不能，你兄长应该是专门限制你的。”
“最讨厌墨子青了！”丹阳小孩子脾气，嘴里嘟嘟囔囔，不一会儿又仰头看步星凉，“那你能陪我玩吗？”
“小公主想玩什么？”步星凉眉眼含笑，染着一腔宠溺。
她眼睛滴溜一转，笑嘻嘻地开口：“捉迷藏！”
03
丹阳自五百年前醒来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明明是上万岁的“老妖精”了，还成天童心泛滥。墨子青一嫌她幼稚二公务繁忙不陪她玩，启明宫那些个小宫女又胆小的不行，她做什么都提心吊胆的，恨不能给她跪下了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陪她玩，她可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步星凉笑意更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
丹阳抱着兔子让步星凉当鬼，对着慈安殿里那棵木棉树数一百个数。这样玩了十来把，丹阳没有一次赢的。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丹阳把自己缩在墙角灌木后，抱着兔子自我催眠。
“小公主，裙子露出来啦。”步星凉满含笑意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哎呀！”丹阳两腿一蹬，嘀咕，“早知道不穿红色了。”
“可小公主不是喜欢红色吗？”
“对啊，”小丫头蔫了，暗自戳着怀里的小兔子，“我怎么又输了。”
“那我们换换，你来捉，我来藏好不好？”步星凉把她拉了起来，摘掉她发上粘的树叶，“你呀……”他噎了一下，笑了笑。
丹阳推着他要再来一轮。这一轮丹阳当鬼捉人，对着木棉树一念一点头的数到一百，然后抱着兔子兴奋转身：“我数完啦！”
也不知步星凉放了多少水，丹阳很快就看见了他藏蓝的衣角，蹦蹦跳跳的揪住了他的衣服，一张小脸上已有了细汗，笑容却极为明艳：“抓到啦！”
“是呀，小公主真厉害。”步星凉细心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看着丹阳灿烂的笑脸，他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是步星凉过来陪她玩，步星凉也从不嫌她幼稚，什么捉迷藏，踢毽子，只要丹阳想，步星凉有求必应。他甚至带着各式糕点来，丹阳天真，只要见到他天真烂漫的露出笑脸。
“这是什么？”步星凉问她眉心的朱砂印。
“哦，墨子青说我缺了魂魄，这个是用木棉花补的，所以就留了这个印记。”丹阳正在消灭碟子里的糕点。
“那如果有天你知道是谁让你缺了魂魄，你会报仇吗？”
“报仇？”丹阳歪了歪头，“不要，我打不过。而且我觉得这朵木棉挺好看的，嘻嘻。”她摸摸自己的眉心。
墨子青突然回来，看见了步星凉，脸色黑沉：“三殿下，慈安殿庙小，怕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是我叫他陪我玩的！”丹阳不服气地站起来，站在了步星凉身前。
“你过来！”墨子青还是第一次如此言声厉色，“三殿下，舍妹无知，还请您高抬贵手。”
步星凉慢悠悠地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衣袍，凤眼微微上挑：“妖王何必惊慌，我走便是了。”步星凉说完，捏了个诀从院里消失。
“你干嘛？我好不容易找到个能陪我玩的！”丹阳发脾气。
“丹阳！你别忘了，他是天帝之子，他接近你不会有什么好事！”墨子青也分毫不让。
“我不管！他明明就待我很好！”
“丹阳！那不过是帝王心术，他是为了收我整个妖界，”墨子青咬牙切齿，眼底猩红一片，“五百年前你就上过一次当，丢过一魂一魄了，这一次，你是不是要把命都赔进去？！”
万籁俱寂，兔子从怀里跑了出去，手空了。有木棉花惊落在地，清脆一声响，随着风滚到她的脚边。一滴泪莫名而来，心空了。
“你，骗人。”
04
那日墨子青说完，脸色就变了，手足无措的走近她，伸手揽她入怀，沙哑颤抖的嗓音响在她耳边：“丹阳，我们回去吧，这里的都不管了，我们回去吧。”
“你骗人，”丹阳像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喃喃只一句，“你骗人。”
墨子青还是把丹阳带回了妖界，丹阳受了刺激，一直不言不语，整日窝在寝殿谁也不理，墨子青给她带了许多小玩意儿也没能博她一笑。墨子青气急：“丹阳！天界要的是整个妖界！”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捏住她的肩膀，“你清醒一点，五百年前他杀你父王损你命魂，这是血海深仇！”
她开始做梦，似乎依稀记起自己央求父亲种了一园子木棉，又看见某年她也曾去过天界，步星凉也是一副温润面庞陪她抓兔子陪她捉迷藏。
醒来后她在整个启明宫逛了许久，都没找到那片木棉树，她突然发现一整个启明宫都没有几株木棉。她问身旁的宫女：“之前的木棉树呢？”
“回小公主，自五百年前来，殿下怕小公主看见之后想起来什么，白白伤心，就下令让人砍了。”宫女恭恭敬敬的答。
她又梦见了许多，比如慈安殿那株木棉是她和步星凉亲手种下的。再比如两族大战，她被当成诱饵引来妖王。
从一开始就是圈套，可是妖王为了心爱的女儿自然会来。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被一箭毙命，那男人转头似乎对她说了什么，接着就魂飞魄散。她哭得撕心裂肺，却看见对面步星凉染血的面容冷峻非常。
“阿爹！”
她泪流满面地醒来，刻在骨子里的疼痛被唤醒，随着血脉在全身弥漫。是她年少无知全了他一局好棋，是她识人不清害死父亲还被人夺去命魂。她痛苦的抱头，泪水汹涌而来：“啊！”
屋外墨子青静默地站着，几次想推开门却又都收回了手。掌心的火苗把字条燃成灰烬。里面的少女撕心裂肺，而他狠心地闭上眼转身离开。
墨子青回到自己的寝殿，召来两只白鸽，把刚写好的字条卷好放进竹筒绑在鸽子的脚踝。他把鸽子放出去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丹阳这些年灿烂的笑脸和刚才痛苦的容颜。一时恍惚，白鸽已飞出老远。
他捏紧了拳，略显痛苦的闭上了眼。
丹阳，别怪我。
05
步星凉来了。
宫女来报时，丹阳正坐在园子里发呆，面前的茶水糕点分毫未动。
“公主，天界三殿下来了。”
“不见。”丹阳的眼睛盯着木棉花，语气冰冷又平淡。
宫女到底只是个传话的，两尊大佛哪个也招惹不起，于是硬着头皮又去回那位三殿下。不知多久，又满头汗的回来：“小公主，三殿下说，他是来还东西的，还请公主见上一面。”
丹阳觉得可笑。她扶着石桌站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小宫女想扶，却被丹阳一把挥开：“不必跟着。”
丹阳自己去了外殿，步星凉仍是一身藏蓝长衫站得笔直。丹阳见着他不禁笑了，许久不见，他步星凉依旧仙风道骨，而她却狼狈至此。
“丹阳见过三殿下，不知三殿下何事见我？”
“小公主，我来还你的兔子和步摇。”步星凉怀里抱着一只兔子，一只手露出一点红，正是她的红玉步摇。
丹阳歪着头摸了摸兔子的皮毛，也没有伸手接过来：“还？这兔子，是你送我的，这步摇，也是你送我的。说到底这些哪个是我的？”她痴痴的笑，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小公主……”步星凉低沉开口。
“别再叫我小公主了！”丹阳大吼，伸手挥开他的胳膊，兔子受了惊一溜烟跑走了，那支步摇也被打落在地，精心雕刻的木棉碎成五瓣。丹阳伸出手指戳着他的心口，“步星凉，你就是个骗子，你欠我的是我阿爹的命，是我丢了的一魂一魄！”不知不觉间，她的泪水已染湿了她的脸，她晃然一笑，声声质问，“这一次你又要骗我什么？整个妖界吗？步星凉，我是缺了命魂有些傻，可我不会再进你的棋局了！”
步星凉在原地站了很久，被她戳过的心口一片火辣辣的痛。他默默的蹲下身，把步摇的碎片仔细捡起收好，贴近心口。
对啊，我就是个骗子。
自步星凉走后，天界就没了动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丹阳知道，妖魔两界将要联手攻上天界，她目光冰冷，擦拭自己的剑。
早晚要一战的。
06
三界大战，妖王魔君亲自领兵作战，天帝也御驾亲征。丹阳站在墨子青后面，看见步星凉一身银灰战甲，站在天帝身边。
“魔界早已是我手下败将，妖界又何必自寻死路？”天帝张狂。
“天帝，你的位置做得够久了，该换人了。”玄翎冷冷一笑，“今日，便叫你为我父王偿命！”
狼烟四起，战火弥漫。她一身红衣提着一柄雪白细剑大杀四方，一路杀到步星凉面前。他和她的剑走了数百招，而当步星凉的身边只剩天兵的尸骸，她的剑抵在他的心尖，这一战就写定了结局。
其实这一战打的着实容易，天帝做梦都想不到天界会出了内贼，他引以为豪的天兵天将早已进了妖魔两界的包围圈。
丹阳有种隔世的恍惚，而掌心剑柄的凉意又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动手吧，小公主。”步星凉却笑得坦然，丢盔卸甲，把心口迎上她的剑尖。
“步星凉！”她大吼，眼底猩红，“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敢杀他！”一旁天帝笑得无比猖獗，“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永远走不出这局情局！呃！”玄翎提剑刺穿天帝的胸口，可天帝却笑得更狰狞了，“星凉！你还等什么，还不控制她！”
步星凉却依旧笑着，往前走了一步：“动手。”
那一刻她脑子很混乱，步星凉的好，步星凉的狠。她的手在抖，剑尖在抖，周围有人在叫她，有天帝疯狂的笑声，她也疯魔了一般：“我得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利刃刺破皮肉，贯穿他整个胸膛，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血雾蒙住了眼，只看见一缕光亮从他身体里飘出来，悠悠然进了她的眉心。
步星凉笑了，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他不顾天帝如何吼叫，只一步步走近她，嗓音似是积蓄百年的温柔：“言歌。”
眼前恢复清明，她下意识地抱住倒过来的步星凉，与他一同跌坐在地，半响，一声凄厉的呼喊惹人肝肠寸断：“步星凉！”
07
她啊，哪是什么妖界公主啊，她是魔界独女言歌啊。
三界大战，天帝魂飞魄散，战神步星凉也身死寂灭，妖魔两界不再进攻，天界长子继位登基，三界之主自有他们要商量的事，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踏进木棉树园，谁也不见。
五百年前，天妖魔三界三足鼎立，小辈间情义深重。而言歌更是玄翎墨子青和步星凉手里的一颗明珠，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五万岁生辰，言歌跟着步星凉去天界玩，却被天帝当成诱饵意图诛灭魔界，魔君死在天帝的箭下。
步星凉和言歌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只是天帝到死也没想到，他眼里的棋子早已情根深种，设下了这一天大的骗局。
步星凉亲手抽取她一魂一魄，瞒天过海的把言歌送入妖界托付墨子青，对外称是妖界找回的公主，而三界大战也是三人计划好的一切。玄翎和墨子青要报仇，而他只想还她欠她的一切。
步星凉一早就是用命下了这盘棋的。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引天帝入局，也用最极端的方式还她欠她的。
那一天她又哭的撕心裂肺，而步星凉却把那支红玉步摇别进她的发间，留给她一句：“小公主，别等我。”
言歌很想笑。你看，她这生生世世都是一场骗局，在他步星凉写好的剧本里按部就班，到最后就剩下她一个人在回忆里看戏。可是她笑着笑着就哭了，泪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砸的她嘴角生疼。她在满园的木棉树下醉的不辨昼夜，笑声夹杂着哭声伤人心肺。
“诺，我给你把兔子捉来了，这下开心了吗小公主？”
“小公主，我新得了一块红玉，我给你雕一支木棉花步摇吧。”
“不过是一株木棉树罢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呀，又沾上树叶了。”
“言歌，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你是妖界丹阳，是我日日守望的丹阳。”
她醉倒在一片木棉花里，终于想起来丹阳这个名字的来由。
五百年前，步星凉站在妖界入口，抱着缺了命魂的她嗓音苦涩：“我的小公主，别恨我。”
“步星凉，我恨你。”她喃喃自语，泪水不听话的滚落，“步星凉！我恨你！”
恨你骗我，更恨你抛下我。
一去千年，言歌终日待在木棉树园里，于树下喝酒闲话。
“步星凉，做人，不，做神你得有始有终啊，”言歌愤恨地踢了一脚树干，木棉花惊落了一地，“骗了我两世，就得继续骗下去啊！你说别等你，那你就得回来啊！我已经，等你太久了。”她的声音渐渐弱了，疲倦的跪坐在树下，衣袖揽了一怀木棉花，泪滴染了花瓣，“步星凉，你谁也不欠了，回来吧。”
春风过十里，吹散了发髻。步摇流苏声声响，花香四溢。一只兔子拖着胖胖的小身子拱到了她脚下，瞪着红红的眼睛蹭了蹭她。她抱着木棉花痴傻转头，一滴泪顺颊而下。
那人藏蓝衣衫依旧，眉目温润：“小公主，我来还你的兔子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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