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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遭家暴、两度失爱的女人，天使会来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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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夫一妻一辈子，
终身只徘徊于一个海洋。
一飞便是三千里，一降陆便是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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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秦玫的搀扶下，罗一鸣拄着单拐，走进了地处城郊的孤儿院。
院内，树下，蹲着两个看上去也就六七岁大的小孩。
一个是男孩，眼睛黑亮，虎头虎脑；另一个，是女孩，扎着羊角辫，吧嗒吧嗒，正抹眼泪。
“秀秀，你能不能不哭？哎哟妈呀，愁死个人了。”
嘿，小小年纪，满口正宗的东北味儿。
叫秀秀的女孩眼里水汪汪的，说想妈妈了。男孩四下望望，伸出右手递到了秀秀嘴边。
“院长说，好孩子不哭鼻子。有时，我也想妈妈，想哭，就咬大拇指，不哭出声。秀秀，你咬吧，我不怕疼。”
说着，男孩似想起啥，很快将右手换成了左手。
秀秀皱皱小眉头，还真咬了下去！
那是真咬，没作假，也是真疼啊。小男孩登时呲了牙，咧了嘴，但，愣是一声没吭。
等秀秀哭够了，小男孩才抽回印着牙痕的拇指，咝咝咝，倒吸凉气。
“秀秀，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的。来，我给你画画看。”
站在门口，看到这儿，罗一鸣想明白了男孩为啥会中途换手。他要留着右手给秀秀画画。
好单纯的心思。
02
罗一鸣瘸瘸拐拐，走到了跟前：“喂，小孩，你画的是啥？”
“笨鸟呗。”小男孩回得嘎嘣溜丢脆。
“笨鸟？”罗一鸣嘀咕着，不由有些走神。
“喂，你是来领养小孩的吧？”小男孩抬起头，催促说，“你们走吧。我有妈妈，不能跟你走。秀秀有我。哦，我是她哥哥，也不能跟你走。走吧，去找别的小孩。”
说着，小男孩还刻意瞥了眼罗一鸣空荡荡的左腿裤管，那小眼神似在说，你个瘸子，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别打我们小孩的主意！
滑头一个。罗一鸣问：“你叫啥名？你说你有妈妈，可为啥会住这儿？”
“我叫念念。我妈妈她，她是，我为啥要告知你？”小男孩扭头冲不远处噘噘嘴，“快走吧，那个阿姨等你呢。”
等罗一鸣的，是秦玫。
这次来孤儿院，他们想领养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孩。秦玫去找院长咨询，可条件不行。
“差哪儿？”罗一鸣问。
秦玫犹豫半晌，说：“一鸣，我们结婚吧。只需结了婚，就能收养孩子了。”
《收养法》有规定，收养者须年满30周岁，无子女，有抚养教育能力，且无重大疾病。此外，还有项硬指标。那就是，单身男性收养女童，年纪应相差40周岁以上。
秦玫喜欢女孩，而罗一鸣刚三十出头，显然不符合规则。
如今，听秦玫又提结婚，罗一鸣再不言语，回转身，拄着拐，哒哒走远。
03
罗一鸣和秦玫住在一个远离城市、名叫落云堡的小镇上。落云堡三面环山，一面临江，虽交通不便，可景色清幽。
回到家，罗一鸣扎进书房，任秦玫敲破门板，也不肯开。
僵持至半夜，罗一鸣仍阴着脸，将摆于书架上的一摞相片，和悬挂四壁的风景照全数取下，装进箱包，又拿起纸笔，写了几行字。
“秦玫，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混蛋。不值得你爱和照顾。我走了，多保重。”
写完，罗一鸣拖起箱包走出书房，走向了门口。就在开门那刻，身后，响起了秦玫的抽噎声。
“罗一鸣，你就是个骗子，你骗了我整整6年。”
“我、我没有，”
“你有。至少有三件事，你对我撒了谎！”秦玫动静渐高，“第一，你根本没失忆；第二，你从没爱过我；第三，你结过婚，有家有老婆，还有孩子！”
沉默。足足数分钟，罗一鸣才开了口：“我发誓，只有第一件，我和你说了谎。”
“那你为啥要装失忆？你说啊，给我个理由！”
04
这，对罗一鸣来说，的确是个难言之隐。
罗一鸣是个摄影师。六年前，一心想拍出世上最美风景的他，爬上了陡峭险峻的栖风崖，静候拍摄佳机。
栖风崖下，是流经落云堡、白浪跌宕的大河。正拍得兴起，一不小心踏了空，骨碌碌，跌下了百丈高的陡壁。
不知过了多久，罗一鸣悠悠醒转，恍惚中瞅见了一张清秀的女人脸。
这个女人，便是秦玫。
此前，两人素昧平生。但见他醒来，秦玫竟激动得连喊带嚷，谢谢老天，谢谢你救了我！
那次滚崖，夺走了罗一鸣的左腿，腰椎也遭受重创，足足躺了三年才能下床。可秦玫更中邪似的深信不疑，能遇着罗一鸣，绝非巧合，而是天赐之缘。
原来，那段时间，秦玫抑郁至极，想寻短见。原委倒不复杂，因不能生育，屡遭男人家暴，婆婆也冷嘲热讽，赶她滚，别占着窝不下蛋。而真站到江边，她又犯了怵。
毕竟是去死啊，不是闹着玩儿。思来想去，一个童话般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
如果上天不想让我死，就派个男人来救我。
头一天，没来；第二天，也没来。及至第三天，她一咬牙，正要跳江，罗一鸣却从上游，忽悠忽悠，漂了下来！
情知已成残废，罗一鸣才谎称失忆，向秦玫隐瞒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没错，他有女朋友，叫苗淼，两人情深意笃。也恰缘于这份爱，罗一鸣挑选了放弃。自己彻底废了，哪能再拖累她一辈子？
而时至今日，他才意识到 自己太他么自私，不想拖累苗淼，却牵累了心地善良的秦玫。
听着听着，秦玫哽咽失声：“那你说，你爱过我吗？”
罗一鸣摸向心口，想说，我会永远记着你，感谢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啊，爱不等于惦念，感激，又何必吐出口？
05
是夜，秦玫没让罗一鸣走。次日早，她连饭都没做，便反锁上门，匆匆离开了镇子。至于去了哪儿，罗一鸣无从得知。
直到天色黑透，秦玫才回了家，一言不发，蒙被睡去。
转瞬又是天亮，秦玫早早起床，下厨，先做了满满一桌罗一鸣最爱吃的饭菜，接着开始打扮化妆。
尽管，涂抹了很重的眼膏，可仍难遮住黑眼圈和满眼的红血丝。
“你想干啥？”罗一鸣迟疑问。
秦玫笑了：“我想让你回心转意。你看，我美吗？”
“我，我，”罗一鸣欲言又止。
“我跟你说笑呢。”秦玫扶罗一鸣坐下，连连夹菜，“吃过饭，你再陪我去趟城里好吗？院长说，秀秀遭遗弃四年了，常在梦里哭着喊着找妈妈。我喜欢她，想做她妈妈。”
敢情，秦玫仍想结婚。不结，就领养不了孩子。那就结吧。罗一鸣在心里苦笑说。
孰料，乘坐客车进了城，秦玫并没去民政局，而是叫了辆出租，直奔城北。
“你，去哪儿？”罗一鸣问。
“那天，咱们去看孩子，你知道你走后，念念问了我句啥吗？”秦玫自顾说，“他说，阿姨，你见过一个叫王扬的叔叔吗？他有30岁，长得很帅，很帅。”
罗一鸣登时心头一凛。王扬，那是他原来的名字！
“你知道念念为啥爱画笨鸟，又为啥叫念念吗？”秦玫接着问。
“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罗一鸣突然情绪失控，正欲大喊，车子停在了一座矮小平房前。
不用敲门，罗一鸣便惊得目瞪口呆。
迎出来的，居然是他曾经的女朋友苗淼！
06
苗淼飞扑过来，抱着他呜呜大哭。直到此刻，罗一鸣才得知，在他跌崖后，苗淼差点哭死，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
经查，她竟已怀孕两月有余。
苗淼深爱罗一鸣，直觉告诉她，他不会死。只要见不着尸体，她就会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找下去。及至孩子出生，她便起名念念，念的就是他罗一鸣。
此后，她只干半年活，是那种最累最累、也最能挣钱的活。留够给念念的生活费，她便沿江去寻罗一鸣的下落。去年，她步行走了四个月，竟一路走到了入海口。
每次出门，她就把念念送到孤儿院，还一再叮嘱他，见人就打听王扬。那是他的爸爸。
“苗淼，对不起，你看，我的腿——”
“我不在乎，啥都不在乎。你要不回，我和念念会找你一辈子。”
苗淼喜泪纷飞，拽罗一鸣进了屋。
环顾四周，罗一鸣也泪了眼。四壁，贴满了他早年拍摄的图片。每一张，抓拍的都是信天翁。而挂于正面的那幅图里，写着信天翁、也是他们的爱情誓言：
“一夫一妻一辈子，终身只徘徊于一个海洋。一飞便是三千里，一降陆便是返乡……”
07
信天翁，又名呆鸥，笨鸟。雄鸟雌鸟一经相爱，便会毕生不离不弃。啰嗦一嘴，至于鸳鸯，则纯属扯淡骗人的。
在罗一鸣心里，笨鸟厮守相伴的身影，便是这个世间最美的景致。而最初，他也曾信誓旦旦，对苗淼许过诺：
我是你的笨鸟，此生，非你不娶。
“妈妈，那个阿姨把秀秀领走了！”
执手相看泪眼间，念念屁颠屁颠闯进门，歪头盯着罗一鸣问：“你是谁？”
“他是你爸爸，快叫爸爸啊。”苗淼说。
罗一鸣想说，念念，爸爸回来了，可话未出口，泪已婆娑。念念见状，居然欠起脚，再次将他的手指伸到了罗一鸣嘴边：“爸爸，我想你。爸爸不哭，给。”
这时，罗一鸣的手机响了。
是条信息，秦玫发来的。
“笨鸟，回心转意吧。昨天我来过，知道念念妈妈仍然爱着你。你会把我放在心里。但那不是爱，只是感恩。还有，咱们分了手，我就能收养秀秀了。秀秀就是个小天使，我会好好爱她，给她快乐，陪她幸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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