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家在通州医学院毕业后被留在通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做了一名内科医生。遵照他爸爸遗嘱一心关注肝脏疾病的研究。他家乡来了医疗队研究肝癌，他自然时时关心祺东肝癌研究之进展。等到他哥兴国查出甲胎蛋白阳性，他力主手术，获得成功，连一位表哥施志松亦因而得救。这事也极大地鼓舞了黄兴家，黄兴家恨不能立即投身到家乡的肝癌防治工作中来。这事传到祺东“肝癌局长”耳中，大喜，说与卫生局“革委会”，要调他过来。尽管地方卫生当局与医学院附属医院并非同一系统，调人颇有难度。但祺东顶着个国家“肝癌防治研究现场”的名义，一再努力，终成其事。通州医学院那边，尤其是内科徐教授对这个小黄医生也十分看好，本意挽留。但黄兴家对参与家乡肝癌研究之事十分执着，徐教授以为有志青年理应支持，最后也就同意了，并表示祺东那边的工作，若有需要，他亦可尽力帮助......
黄兴家回到家乡工作，编制在人民医院内科，工作在“肝癌防治组”，主要是配合医疗队作肝癌病因的流行病学研究。病因的流行病研究主要是研究肝癌的病因，是肝癌高发现场的重点课题，医疗队中有好几位着名流行病学家，黄兴家跟着这几位专家、教授一起工作，如海绵吸水般地吸取了大量的知识和经验。
其时适值乙型肝炎病毒抗原、抗体的检测方法传入我国，这种检测方法的传入，使医学界开始认识了乙型肝炎。而且肝癌病因的研究者们也很快注意到这乙型肝炎病毒感染与肝癌之间的关系。黄兴家与祺东肝癌防治组的同事们在医疗队流行病学家的指导下，进行了这方面的研究工作。
很快他们发现这祺东这地方除了肝癌发病率高外，乙型肝炎的感染率与发病率都高。不但肝癌病人中几乎都能查到血中的乙肝病毒抗原、抗体，尽管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从无肝炎病史，但查到乙肝病毒抗原、抗体，表明他们曾遭受乙肝病毒感染则是肯是的。而且凡有过肝癌病人的家庭中，其家庭成员亦大多能查到乙肝病毒的抗原、抗体，虽然其中多数人并无肝炎病史，甚至肝功能化验也皆正常，但他们亦皆是乙肝病毒的感染者则无疑议。而其他疾病、包括其他癌症病人的病人血中却较少能查到乙肝病毒的抗原、抗体。这些病人的家属中也只很少的一部分能查到乙肝病毒抗原、抗体。
就以他黄兴家的家族来说，他爸是死于肝癌的，他哥黄兴国被查出肝癌、做手术切除了，其乙肝抗原抗体检查的结果是“小三阳”：即表面抗原（HBsAg）阳性、核心抗体（HBcAb）阳性及e抗体（HBeAb）阳性，肝功能尚正常，不过据医疗队的医生说给他手术时，发现他已有肝硬化，不过属于轻度罢了。黄兴国的老婆李素芬愿意检查，查出表面抗体（HBsAb）阳性。两个妹妹中大兰查出表面抗体（HBsAb）阳性，小兰都查出有两项阳性，即表面抗原（HBsAg）阳性、核心抗体（HBcAb）阳性，肝功能也都正常。他黄兴家本人也查出两项阳性，与小兰一样。他妈不愿查，她听她丈夫伯虎说过：这肝的病专门找他黄家的人作对，在她的意识中她姓施、不是姓黄的，再说，她忌讳这肝病的事。兴家也没法一定要她查。
迎阳他姑妈家检查的结果如下：他姑妈黄大花“小三阳”，姑父施学贵也愿意查，查的结果只是表面抗体（HBsAb）阳性，表兄施志松生过肝炎，后来又查出肝癌，做手术切除了，这回查出“大三阳”即：表面抗原（HBsAg）阳性、核心抗体（HBcAb）阳性及e抗原（HBeAg）阳性，肝功能尚正常，不过据医疗队的医生说给他手术时，发现他已有相当程度的肝硬化了。表姐施志凤、还有两个表弟志柏、志槐亦皆是“小三阳”、只有小表妹志凰查出有两项阳性，即表面抗原（HBsAg）阳性、核心抗体（HBcAb）阳性，不过施家兄弟姐妹的肝功能皆属正常。
回龙镇上他叔叔黄仲虎患肝硬化，查出来是“小三阳”，堂弟黄兴中“小三阳”，不过肝功能都属正常，婶婶孙老师和堂妹阿春全阴性，两个小堂弟兴礼、兴义都有表面抗体（HBsAb）阳性，肝功能也都正常。
这个现象至少说明两件事，一是肝癌与乙型肝炎有关，二是这乙型肝炎病毒感染有在某些家庭中聚集的现象，这个家族中的人不但容易发生肝炎，也容易生肝癌。这个事实，实际上已经可能触及了肝癌的病因。
黄兴家的脑海中响起了他爸的声音：“老天不长眼，弄个肝的毛病与我们黄家人作对”。黄兴家想得出了神，脑海中又浮出了他爸临终的形象：他爸拉着他的手，要他“好好研究研究”。黄兴中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他想他没有辜负他爸的嘱托，他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肝癌与乙型肝炎有关，那么肝硬化又是怎么回事呢？查书，书上说肝硬化应该正确地称为“肝硬变”。肝硬变的原因很多：过量饮酒、胰蛋白酶原缺乏、铁质沉集都可以引起肝硬变，还有许多原因不明的“隐原性肝硬变”。为什么祺东这地方肝硬化多？他黄家人为什么会生肝硬化？书上无解。他向医疗队的专家请教，专家们认为：看来祺东的肝硬化应该也与乙型肝炎有关，即肝炎—慢性肝炎—肝硬化—肝癌。
当时对于乙型肝炎方才有初步的了解，以前的书中都还未有涉及。其时又在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科技人员、医务人员都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国外的文献资料，所以大家对这个问题的理解皆较肤浅些，但是医生们凭着自己丰富的临床经验，估计“肝炎—慢性肝炎—肝硬化—肝癌”的演变过程到是准确的。
黄兴家喜欢读书，书上有的全信，书上没的，总是要多方求证，多方求证自然是一种严谨的治学态度。医疗队专家说的，他还想进一步求证。
他想到他的老师徐教授，当然还有徐教授的女儿，他的同学徐明颖，徐明颖毕业后分配在通州市立医院做内科医生，听说还没有“对象”。
（原载：《祺东的黄兴家医生》复旦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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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加注
本章描述的是乙肝病毒抗原抗体检测方法刚传入我国时、被引入肝癌病因学研究的情况。初步的流行病学研究证明了肝癌与乙型肝炎病毒感染有关；乙型肝炎病毒感染有家族聚集倾向，这些家族中肝癌也高发。所以作者说“实际上已经可能触及了肝癌的病因”。
这些乙肝病毒抗原抗体检测的结果有何意义，请听下回分解。本章文末又提到黄兴家知道徐明颖尚未有对象。这意思“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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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杨秉辉 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内科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科普作家、画家。
曾任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院长、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理事长、上海市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中华医学会全科学会主任委员等职。曾因肝癌的研究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等奖项。主编《现代内科学进展》、《全科医学概论》等十余部专着，出版《健康的生活方式》、《健康的逻辑》、《癌症真相》等科普着作近50册及画册及游记、小说等。
公众号：“医学科普与文艺创作”，介绍作者本人原创之医学科普文章与创作之图画、随笔等文艺作品与爱好者交流。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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