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煎饼
文/朱绪厚
在街上聊天，说起过去青黄不接的岁月，我想起去锣鼓山放电影时，刘队长给我们借煎饼的事儿。
七十年代末，我在公社放电影时，有个叫苏红的女同事，特别懂事，善解人意，很多人都夸她是个“小人精”。可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办了一件糊涂事。
那是1978年的一个夏天，刚刚收完麦子，我们到一个叫锣鼓山的小山村放电影。村里安排我们在队长刘士银家吃饭。刘队长很热情，早早地从集市上买来芹菜，割了猪肉，中午要包水饺给我们吃。苏红很勤快，帮队长媳妇和好面，她擀皮我们包。只见她右手拿擀面杖，左手拿面剂子，同时能擀四五个面皮，呼呼啦啦擀得又快又好。大伙一夸她，她更是精神起来，我们三四个人包硬是没有她擀皮快。
水饺盛到碗里，端到桌上，我们就开始吃起来。刘队长坐在旁边跟我们聊天，队长媳妇和孩子则躲进里屋去了。我们再三要他们一块吃，他们总是推辞说晚不了，锅里还有哩。其实，我知道包的水饺不多，我们吃饱了剩不下几个。苏红见队长一家老小不上桌，想省下一些让他们吃个稀罕，就说：“老刘哥，俺不愿意吃面饭，给俺拿个煎饼吃吧。”“别介，水饺够吃的，快吃吧。”“哼哼，俺愿意吃煎饼嘛。”我见她撒娇的样子，有些生气，用脚偷偷踢了她一下，嗔怪地说：“别争了，快点吃，咱吃完了，队长他们好吃饭。”“哼哼，俺就是要吃煎饼嘛。”她不明白我的意思还在撒娇，当着大家的面，我不好把话说破，真把我急坏了。
刘队长咳嗽了一声，意示媳妇出去了。我知道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家家没有余粮，都是吃麦子面做的面食，此时用玉米或地瓜面摊的煎饼倒是稀罕物。刘队长家没煎饼又不好直说，准是出去借煎饼去了。果不其然，待了好大一会，刘队长两口子从街上回来，怀里揣个包袱像做贼一样先转进里屋，然后，拿着煎饼出来对苏红嗔怪地说：“你这孩子忒懂事，水饺够吃的，非要吃煎饼，给，吃吧。”到这时，苏红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接过煎饼吃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很得意的笑。
我们两个男同志心照不宣，没吃饱就假装打着饱嗝离开饭桌。刘队长的几个孩子见我们吃完了，赶紧出了里屋上了桌子疯抢着吃了起来。
刘队长一家人吃着饭，我们出了大门到树下乘凉。我忍不住说了苏红几句：“你是个明白人，怎么非要吃煎饼啊？”“俺想省下水饺让队长家里人吃啊。”“我早看出你是好心。可是，你没看出他们家没有煎饼吗？你看把队长两口子难为的，还不知道跑了多少人家才借来的呢。”
“啊？！”苏红这时才恍然大悟。“哎呀！可不是吗，俺家也是下来什么粮食吃什么饭食，这个时候要是有煎饼吃，就该是富汉了。俺怎么这么糊涂呢？”说着说着后悔的哭啦。
这事过去快40多年了，我依然记忆犹新。那个年月庄稼人过的日子别提有多苦啦。作 者 简 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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