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琴歌《枉凝眉》欣赏：攒眉千度 前缘枉顾

《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古琴：杨青 / 演唱：张依冉

有缘无分，告别前缘

《枉凝眉》是一首关于宝玉与黛玉的叹歌，所以，“枉凝眉”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生命形态，是黛玉枉自蹙眉嗟叹的无果，是宝玉枉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牵挂，是纵攒眉千度，情缘也无路。

黛玉与宝玉的眉目，作者在书中是有过特别描写的。看黛玉，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瞧宝玉，是“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俱是为情而生的眉眼。

因为情不得，意难平，所以才不可展眉。

枉凝眉，也是他们的爱情观，就算凝眉枉费，也要拼尽眉心愁，苦也生受。

前世为一棵绛珠仙草的黛玉，本是花木之身，因而歌中称她为“阆苑仙葩”；而宝玉是下凡到人间的神瑛侍者，瑛就是美玉，也就是歌里唱的“美玉无瑕”。他们两个之间有一段“木石前盟”，是早在他们落入红尘成人之前，就缔结了的缘，是上一世就形成的、彼此相对的盟约。

所以今生得遇，正是这奇缘眷顾，但最后的心事成虚，似乎又是奇缘不足。“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这个问题在三生石畔的灵河岸上没有答案，当初只顾相逢，当神瑛侍者把手中的甘露送给绛珠草的时候，未及思索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导致今生“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只能是嗟也枉然，念也枉然。

宝玉与黛玉的缘，主体是发生在前世，而不是在今朝。当曾经的神瑛侍者日日对着一株仙草灌注爱意的时候，当灵河旁那一棵草日日向着神瑛侍者生长出神采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缘，就已经在深刻地进行了。可以说，到绛珠仙草修得女体，游离于离恨天外，不需要再做一株等待雨露才能存活的弱草时，他们二者的缘就已经趋于结束了，他们已经完成了朝夕相对的需要。后来，只因绛珠草心内难解缠绵之意，才追随神瑛侍者下凡投胎，希望以眼泪偿还他的甘露。其实她所做的，只是为上一段缘进行一个收尾。

所以宝、黛今世的缘，是以结束为目的，而不是以开始为目的。这是真正的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只能花开无果。

黛玉到人间，说到底是来向宝玉做告别的。宝玉再多的拳拳挽留，也只能是换来一个看着她独自归去的背影。

有缘相知，无分相守。宝玉与黛玉的缘，在仙界，而不在人间，在前世，而不在今生，在过去，而不在未来。“枉凝眉”，这是他们爱情里与生俱来的一个姿态。

此缘非良，枉亦不悔

宝玉上一世的仙缘是黛玉，而宝玉这辈子的姻缘，是要着落在宝钗身上的。即使他不情愿，也得认这个缘。

因此，书中那个神秘的癞头和尚，才把与宝玉生来所衔之玉上文字正好匹配的八个字送与宝钗，并叫必须錾在金器上，以促成“金玉良姻”的好事。宝玉的玉上镌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字，宝钗的金锁上錾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这两句话工整之极，几乎可看做是一幅对联，横批便是“金玉良姻”。

可惜，虽然注定了是姻缘，却规定不了能否是“良姻”。宝玉用这辈子和宝钗走进婚姻，他的情却用在了上一世的灵河边，遗留不到人间。

宝玉与黛玉，是前世的情缘；宝玉与宝钗是今世的姻缘。这也许就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一种宿命。

宝钗其实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孩子，若是其他任何一个男子娶了她，都是家门之幸。对内，她有能力治理家园井井有条，对外，她有头脑辅佐夫婿平步青云。既有谋略家的理智，又不失文艺者的才情，无论在哪个时代，这样的女性都是优秀典范。

宝玉、宝钗俱是好儿女，错只错在了二人不能志同道合上。宝钗之于宝玉，缺少来自仙界的似曾相识，缺少一份关乎性灵的情缘，他们两个之间所有的，只是发生在人间，些微不得不尽的情分。

然而人生就是这样，总有坚持，就总有失意，总有不甘，就总有怅然，处处都有避不开的矛盾。因此，注定了有些心机是枉费的；有些追寻是枉然的；有些心血是枉耗的；有些眉头是枉凝的。

然而，知其不可而为之，也是人生必要的一部分。这也是宝玉和黛玉飞蛾扑火般的相恋：纵然枉凝眉，也要走一回；为心中所愿而付出，痛也不悔！

（参考《琴梦红楼》，主编：杨青）

“琴梦红楼”古琴琴歌艺术音乐会，是杨青老师的创作团队为纪念1987版《红楼梦》主编的《琴梦红楼》一书的立体化呈现，以古琴、洞箫等传统乐器的伴奏，加以文化讲述的深入解读，将书中的音乐元素和文化内涵精编为一台琴歌音乐会，至今已演出上百场，深受各界观众的喜爱。

以古琴的雅正之音、古朴之韵，配合深情的演唱，完整演绎《晴雯歌》、《聪明累》、《枉凝眉》、《葬花吟》等12首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融古典文学、音乐于一体，让未知者踏进红楼的门槛，让已知者进入更深、更美的梦境。

目前，杨青老师创作团队《琴梦红楼》古琴琴歌系列网课正在录制中，并即将上线，请关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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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度一学堂古琴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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