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长慧，午言
一
最近在辅导我小妹的过程中遇到了烦恼。
她读小学三年级，在今年长达五个多月的假期里，因为她的爸妈工作忙，她疏于学习，不上网课，学习成绩直线下滑。
在开学的摸底考试中，她的语文成绩是40分，数学成绩是69分，她、包括她的家长都收到了来自各科老师不同程度的批评。
但是，她的爸妈依然很忙，我正好放假在家，于是帮助她进步的重任落到了我的头上。
看到她的摸底考试成绩我还是很惊讶的，在我的印象中，三年级以下好像只有考满分和95分的区别，退步十分容易，进步却略显艰难，慢慢来吧，我这样想。
在出成绩后的某天下午，我在校门口等她放学，在那么多相似的，因为放学而略显兴奋的小学生中，她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我看到她沉默地、低着头向我走来，顿时心下一沉。等她走近，甫一抬头，她的眼睛对上我的，我看到了一双盛满了泪水的眼睛。
她哭着说她的语文卷子被一个男同学拿走后大声念了出来，她遭到了全班同学的嘲笑，他们说她和猪一样笨。
我的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回家，不能在这哭。
现在我已经回想不起当时的情景，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带她回了家，我只记得，风似乎很大，以至于我一直流泪，幸好有眼镜和口罩遮挡，让我看起来或许不是那么狼狈。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处理来自同学的嘲笑，我只是也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是一个聪明的小孩，你有能力考高分。
这件事之后，我急于让她改掉错误的学习习惯，急于让她掌握更多的知识，急于迎接一场新的考试，让她重拾信心。
对于我而言，来自同学的质疑简直是强于任何鼓励的、最直接的和最有效的学习动力，经历质疑后的再一次考试，我会考得特别好。
我自以为这种规则也是适用于她的，然而当我发现她的刻苦和勤奋只持续了两天，在第三天，我依旧需要哄她去写作业时，我的怒气值好像增加了。
300×2的结果是66余7，我当时就暴走了，血冲头顶的感觉，问她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乘法怎么会有余数。
她修改之后问我，为什么只有除法有余数，乘法为什么不可以有，我更暴躁了，我说乘法就是没有余数，也不可能有余数，数学就是这样规定的。
后来我帮她复习，因为明天有一场数学小考。
有一道方位题：
小狗在青蛙的（ ）方向，在小鸡的（ ）方向，她做错了第二个空，我说小狗在小鸡的什么方向，应该在小鸡这里画坐标，她说不，是和青蛙有关系，我说有什么关系？
她说老师就这样教，我说那你现在填的答案（错的），你是怎么思考的。
她一直沉默，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讲话，我又一下子血冲上头了，愤怒无比，感觉和她沟通不了，我更教不了她。
二
以上我尽可能简略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后来我和妈妈讲了这件事，以下我尽量复盘她对我讲的话：
首先呢，你有没有好好反省，你这种自负的性格和浮躁的状态让你变得一点耐心都没有，你们这种人总是看不到自己的不对，你今天情绪肯定有点激动，要记得保持谦卑的状态；
其次，她现在成绩一般，你觉得她把一道特别简单的题做错了，你觉得不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但你有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差生的状态。简单的基础的都能做对，难题做不对，这是好学生的状态。
正因为这个基础题也丢分，那个简单题也丢分，所以才考不好。
你小时候我总是夸你，因为你是那种一点鼓励就超级上进，因为我了解你，所以引导你，你不够了解她，又没耐心，并且没有人喜欢听“你为什么犯低级的错误”这种话。
你有没有想过上学时被老师提问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感觉，一句话也不想说的感觉？
最后，我觉得所有事情都不应该以不讲清楚结束，向她道歉，哄哄她，让她明天有个好心情。
你小时候我就是这样对你的，考试前一天的时候，把你照顾得特别好，让你感觉幸福，感到满足，拥有一个最好的心情去考试。
你不觉得她的提问很有想法吗？
我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乘法不能有余数，听到她的问题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你应该留心去发现，去激励她的好奇心探索欲。
有想法的人才能创造奇迹，她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所以她是多么机灵聪明的小孩呀！
三
有些父母觉得孩子考不好很没面子，就打骂孩子，那是自私，那是只爱自己，那是为了自己可笑的虚荣心。
心中有爱的人会欣赏孩子好的一面，也会接受他没那么好的一面，用十二分的耐心去教导他，感化他。
要成就一个人是很难的，饭前必须洗手的习惯，良好的学习习惯，恒久的上进心和自信心等都需要日复一日的灌输和引导。
不要用你二十岁的将近十五年的读书成果去衡量一个九岁小孩的能力，她还很小，她有无限可能，不要现在就定性，不要为你的不耐心找借口。
她很聪明的，你教一教就会，所谓孺子可教，要怎么引导，全在于你。
不知不觉写到这里了，不自觉流泪了，我惊奇地发现或许我原本可能是块朽木来着。
坦白讲，从小到大遇到很多挫折难题，但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是个聪明小孩，这种强大的信念一直伴随着我走到今天，自信，或者说自负是我性格的一部分。
我不是那种优秀到可以被作传的成功人士，但我依然觉得我的妈妈是个教育家。
何以见得呢，就是我认为我的一部分聪明，是教育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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