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这段时间,已有几多次这样,在夜里醒来,清清醒醒地在黑暗里眨着眼睛,听自己的心跳。
周际里空旷寂然,有为无为的时空是那般辽远,不能为个体的我所握有。
单瘦的身架是漂浮的一粒尘埃,微渺地游弋着、游弋着。人之思维在黑夜的帷幕里陷落,陷到深处,沉潜而去。
没有亦找寻不到自己。
摸索着找到电源的插座,常是也只有是这样,在一个人的夜里醒来,就为自己放那盘听久了的萨克斯曲。
音乐低低的回旋,象打泼了的水,与黑的夜混融着四下里漫散开去。夜,便有了声音和内容,有了一种填充和扩张。
一只蝶在飞舞!忽闪着双翼的透明与五彩斑斓,幻梦般穿梭往来——织作一只茧!象一汪不断被渲染着的墨迹,茧壁一层层厚了,形象具体地构筑成椭圆状。
那只美丽曼巧的蝶躲匿进去了。关于这一只蝶生命状态的选取,是一个结了扣的谜面吗?猜得到谜底的是谁?
黑,象沙漠里风推的沙丘,寸寸地,寸寸地,来掩埋我的肌肤,终至到使我的胳膊与双腿真感到了垒码般的加压、加压——沉重而僵硬。
海,生灵般的活现了,翻涌着波涛,携带着潮重的气息,挟裹我而去。真愿自己就是了一朵浪花,随这潮来,随那潮去。
只在悄悄的月下,肯有一个人来,听我低低的私语,看我怎样轻缓的、温柔的与海岸沙滩亲密。追绕着他的脚步、温润他的思绪,给他一份湿透他灵魂的一生不忘的美丽。
看到了夕阳的晚照下,金色的沙砾里突兀着仙人掌肉实的茎;戈壁滩涂上挺拔的小白杨;蓝天碧海远去的船帆;一个个驿路的车站,火车不肯多做停留……
我已是一个衣衫褴褛,背裹着简单行囊与向往,四处流浪的僧侣。脚步在丈量,日月在伸长。哪里是我心灵的故乡?
走到哪里,都是我的方向。
走向哪里,都是我的归处。
这一切,这一切,注定成了我执着不懈的宗教。
——日子在这样消逝。风从来处来,云往去处去。
生命与活着其实空明也简单,唯有精神与思想在苦泅涅磐。
萨克斯曲里演绎着永恒的爱、回家、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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