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就是死亡。苍天从来没有饶过谁,奈河桥上那一碗孟婆汤不喝也得喝。虽然人生的归宿都一样,但时间却有早晚,跨越生死的相思就成了必然。魂牵梦绕,刻在脑海,挥之不去。
苏轼和妻子王弗伉丽情笃,可惜王弗很早就去世了。即便十年后,那个梦中人依然流连于心中,若隐若现,时不时摇晃在脑海中,其《江城子》可谓道尽阴阳相隔的悲伤: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王弗去世三年后,苏轼娶了王弗的堂妹王闰之,两人恩爱和睦,相敬如宾,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在这期间,苏轼起起伏伏,好事破事一大堆,两人始终共同面对,休戚与共。可惜,她也先苏轼而去了,苏轼写下不少怀念之作,其中有首《蝶恋花》:
泛泛东风初破五。江柳微黄,万万千千缕。佳气郁葱来绣户。当年江上生奇女。一盏寿觞谁与举。三个明珠,膝上王文度。放尽穷鳞看圉圉。天公为下曼陀雨。
当然,文人风流是惯例,苏大才子还有一个侍妾王朝云,和苏轼一起谪居惠州,并说苏轼“一肚皮不合时宜”,于王闰之去世三年后,在惠州病逝,两人墓志铭均由苏轼所作。此时苏轼已经59岁,在古代算是老年了,送走一个又一个,心情可想而知,写下这首《西江月 梅花》以纪念这个知己: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苏轼对三人都是情真意切,尤其第二任妻子,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经历的世事也最多,作品中提及的也最多。苏轼去世后,弟弟苏辙将两人合葬一起,实现其“惟有同穴”的愿望。
对爱人的生死思念,清代纳兰性德也曾写过一首《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曾经以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会天长地久,再平常不过,没想到斯人已逝,只能独自一个人回忆,哪怕说一句话已是奢望,只剩孤独的自己在残阳西风中凄凉发抖。
不过,这些都是男女之情,世间还有很多兄弟之情,比如柳宗元和刘禹锡这个难兄难弟,不过后人口水最多的当属白居易和元稹,以致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是“同志”。两人之间有过非常多的思念诗词。可惜元稹比较早去世,这种唱和变成白居易一个人的生死独唱。其中有首是元稹去世九年后写的《梦微之》: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阿卫是元稹的小儿子,韩郎是元稹的女婿,两人先后都离开了人世,黄泉渺茫昏暗你能够知道这些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生死两茫茫,“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这几首生死相思诗词,凄凉婉转,让人泪目。阴阳相隔,生死永别,相见只在梦中,世间又有多少无奈诀别,不如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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