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的写作秘诀

《文章自在》 张大春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瘦猪

作文，或者高考作文，相信对很多人都是一场“难忘的回忆”。我鬻文多年，写文章勉强可算小有心得，却不愿意翻检旧文。无他，细看下去，里面总能寻到一丝学生时代作文课留下的痕迹。尽管我一再小心，有些东西却无法擦拭。这些残留在文字里的蛛丝马迹，例如好用成语，喜欢排比句等等，虽然比“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楚”要高明一点，但也绝对不是好文字。写工作总结之类的应用文，亦好大喜功，极尽铺陈夸张之能事。说到底，学生时代作文课的余毒，竟战胜了时间，顽强存在着。所以我平时比较留心作家谈创作谈读书的文字，除了欣赏，还有一层学习、提醒自己的意思。

很多人都明白，作文和文学创作不是一码事。作家张大春上初中时，有幸遇到一个“明白老师”。“明白老师”传了他一个写作秘诀，那就是“写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写作文！”还额外送了另一个秘诀，“参加（作文比赛）了就是参加了，得不得名次只是运气，不必在意。”这两条秘诀让张大春终生受益，至今念念不忘。

古人早就说了，文无定法。写文章好像真的没法教。充斥在校图书馆和学生案头的作文指导之类的书，也很知趣，名曰“作文指导”，而非“怎样写出《战争与和平》《红楼梦》”。反过来，我们也能看到，作家创作谈的书也不少，即使是文学创作，亦有一定的可量化的技术在其中。张大春《文章自在》就是讲写文章会遇到的问题及解决之道。例如他说到了语言和词汇，命题与离题，叙事次第，语感，草蛇灰线等可操作性技术问题。每篇文章后附了一到两篇自己与别的作家的文章，当作范文——这倒与作文指导书颇为相像，但张大春的文章货真价实。

他也向读者传授了一个写作秘诀。《文章意思》一文里说，“好文章是从对于天地人事的体会中来；而体会，恰像一个逛集市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买东西的钱。如何积累逛集市的资本，可能要远比巴望着他人的口袋实在。”文章的根底是真实、有感而发。反之，则写出来的东西无法卒读。如果你上学时，写过“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之类的作文，对此一定深有感触。那么，“如何积累逛集市的资本？”这就见仁见智了。世上有很多东西可意会不可言传。写作是其中一种。

你绝不能希望，看完它就能成为托尔斯泰第二。泛泛地说，“明白老师”传授给张大春的写作秘诀依然管用，用来写高考作文也不会得低分。因为“明白老师”明白无误地告诉张大春，“作文是人家给你出题目；真正写文章，是自己找题目；还不要人家写过的题目。”要知道，判作文的老师，是读过真正好文章，知道什么是好文章的老师。并且，“还不要人家写过的题目”实质吻合了高考作文判卷重要标准之一：立意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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