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太深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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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人，总有些事，让你无法冷静面对。

切尔西连续第三年遇巴萨，人们以为前两年的龃龉和恩仇已经逐渐淡去；以为巴萨欧洲冠军的光环和切尔西更彻底的巨星政策，而让两者的交锋开始向更纯粹的竞技方向转变——两周前在斯坦福桥那场比赛前后，当事双方都表现得异常平静。这几乎让人确信，这对超级冤家终于打算给和平一个机会。

但是，昨天凌晨，穆里尼奥亲手将这封尚未签字的和平契约撕了个粉碎。因为在座无虚席的诺坎普，他永远无法装出平静优雅的样子。因为在这里，他不得不重新选择忠于本心。

诺坎普，这里是穆里尼奥荣耀之路的起点，同样也见证了他卑微打拼的岁月。从十年前博比·罗布森身边的小翻译，到越俎代庖偷师的兼职助教，性格倔强的穆里尼奥没少郁闷过。尤其是在继任罗布森的荷兰铁帅范加尔那儿。在他的第一本自传中就曾这样回忆那段暗淡时光：“在训练场上和在家里的饭桌前，我完全是两个人。在家里，在妻子面前，我总是忍不住不停地抱怨：他不该这样，他不该那样……”正是那段极度压抑的时光，让他最终选择出走诺坎普，回国自立门户。

接下来是众所周知的故事。连取联盟杯和冠军杯之后，他来到全世界最有钱的俱乐部，并在短短两年内把切尔西变成两届冠军和全世界最招人恨的俱乐部。然后，欧足联的上帝之手，让他和老东家、和那段他不愿回忆的时光在不期然间重逢。

天生冤家，与其用来形容切尔西与巴萨，不如用来指代穆里尼奥与巴萨。十年前在诺坎普不曾收获的尊重和快乐，十年后他打算变本加利地支取。尊重他或者仇恨他，这是穆里尼奥接受的两种“付款方式”，欧足联的抽签让他获得了后一种，当巴萨球迷咬牙切齿地用“那个翻译”来称呼他的时候，只会让他感到满足。

两年前对弗里斯克的指责，一年前为德尔奥尔诺红牌的声讨，无不以过激的方式展开。昨日一役同样如此，他再度成为一场火爆大戏的总导演：指责巴塞罗那比赛中屡屡对裁判施压，然而他“忘”了自己赛前是如何提醒法里纳“表现要配得上这场比赛”的；赛前指出旧部古德约翰森去巴萨受到假摔文化的耳濡目染，然而他的球员在场上的腿脚虚软程度，同样不遑多让。是的，比起切尔西的29次犯规，里杰卡尔德球队的14次犯规中同样不乏暴力和狡猾，但巴萨却因此被切尔西纳入了自己的轨道。当一贯双手交叉冷静自若的“黑天鹅”赛后冲进场内对裁判叫嚷，只能让人哀叹：里杰卡尔德这孩子太老实了……

这是经典的穆里尼奥方式，却又是如此地非典型。他让对手演起自己的剧本，但他自己同样身陷其中。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从没有一个对手能像巴萨那样让他毫无遮掩，放纵失态。两年前在斯坦福桥淘汰对手后疑似欧阳峰的蛙跳，昨天逼平比分时以射手姿态滑进球场糟蹋阿玛尼西装——面对其他对手，他是一个有足够控制力的导演和一个演技高超的演员，然而和巴萨演对手戏时，他却每每情不自禁，入戏太深。

最后的问题是，昨天的癫狂，为何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仅仅因为守住了一个“11人对巴萨不败？”的诺言？或许并非如此。

战胜他，伤害他，不如帮助他；对于诺坎普复杂难言的爱狠，决定了若泽·穆里尼奥对于巴萨特别的胜负观。也正因此，当人们乐此不疲地讨论基本确保出线的切尔西下轮对不来梅时可能的心不在焉，穆里尼奥想的很可能却是如何全力拿下对手，为巴萨“缓解”两连胜才能确保出线的压力——某种意义而言，这场比赛的重要程度及其带来的快感，决不亚于昨天之役。

说到底，一天未回诺坎普当下任巴萨主教练，不管再拿多少锦标、征服多少对手，回到诺坎普的穆里尼奥，永远只是那个留着一头浓密黑发，怀着满腔野心和郁闷的，巴萨翻译官。

要知道，人生的第一个角色，总是最刻骨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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