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佯谬：那些国家最占便宜？哪些国家最吃亏？印度人为什么把羊粪蛋计入GDP？
曹和平（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1）对经济总量进行核算（多方核对式的算），经过列昂惕夫、库兹涅茨、斯通、奥康等一批经济学家数十年的努力，联合国支持，大体上在1970年代中期完成。这是一个全球知识公共品的典范。
当时，一个最重要的概念叫国民生产总值（GDP），指一个国家在一个经济年度内生产的最终产品和劳务的总和。虽是一个概念，但它却是概念中的大个头概念，本质上是一种度量经济总量的指标体系。其核心原则是不能重复计算（奥卡的剃刀）。
比如在棉纺产业链条上的棉农，把自己生产的籽棉卖给轧棉厂，每公斤10块钱。轧棉厂再用均价10块钱的原料生产出一公斤皮棉（没有棉花籽的棉花），以一公斤20块钱卖了出去。这个时候，最终产品的价值是 10块钱的籽棉，加上轧棉厂在10块钱籽棉上边附加的10块钱的皮棉生产价值，这是GDP（20元）；如果把棉农的10块钱的籽棉和轧棉厂的20块钱皮棉加起来，这是工业总产值（30元）。前者没有重复计算，后者重复计算了。这在我国造成了工业产值一般是GDP两倍左右的观察。
（2）多年用下来，GDP核算体系对发达国家偏向太多。该度量体系是一个伟大的计量工程，但有很多毛病。比如，服务业的劳动是一次性消费的，其没有重复计算的问题。因而，那个国家的服务业比例高，那个国家在计量GDP上就占便宜。
前两年，斯蒂格利茨教授向我讲了个故事，海明威（诺贝尔文学奖）本质上是个光棍汉，他常常在旅途或者酒馆里写作，每吃一顿饭，从酒馆的销售口径就多出了等于一顿饭钱的GDP。海明威还好喝酒好打架，吃完饭喝醉了，跟人干一架，赔偿酒馆的桌椅板凳，为生产板凳的家具业贡献了一份GDP。这还不说，海明威因打架被警察关到监狱，，监理他又多出来了一份更大的监狱GDP。
（3）GDP指标体系本身对实体经济占优，对发展中国家经济体规模惩罚最多。反过来看斯蒂格利茨自己，取了个温馨的妻子阿雅，每天晚上给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他这个诺奖作者写文章的含金量更高了。但阿雅做的饭是在家里做的，没有被GDP核算口径算进去。想象你们中国有多少个家庭主妇的GDP没有被算进去，尤其是在农村。
想象美国的监狱里的犯人是你们的多少倍，而您们的人口又是美国的多少倍，你们监狱GDP的份额比美国小多了。你们的国家把居民教育得更好，但是家庭教育不算GDP。因为你们的监狱少，你们的GDP被算少了。
（3）这就叫GDP佯谬。当时GDP创设的经济学家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种殚精竭虑几十年的的勠力之作，竟让在执行下来有这么大的偏差。
一般来说，发达经济 30多个国家的服务业都在80%、90%以上，而中国GDP服务业越过50%才是最近些年的事。以前很多地方的制造业是60%、70%甚至在80%以上。想想看，GDP核算的后果会怎么样？因为发达经济体服务业比重高，不用担心重复计算的问题。
所以，发达国家老在喊中国GDP有水分，因为你中国的制造业比例高，可重复计算的环节多，“瓜前李下”的机会太多了。但发达国家从来不说，自己的服务业更高，无效GDP的百分比更高的事。
（4）对GDP核算体系要向而上学方向思考。印度人就不愤气，前些年修正了自己的统计方法，把印度经济体中山羊拉的粪便都算为了GDP，发达国家还没话说。印度人说，至少，山羊拉的粪便可以肥田，比化肥还环境可持续，比海明威砸酒馆住监狱对社会的贡献正面多了。
GDP佯谬有非常大的政治经济学后果。时间长了，中国的念书人很少做GDP理论方法论上的形而上学思考（方法的方法），中国的网上哥们更愿意用羊粪蛋GDP来嘲笑印度人的弄虚作假。
其实中国很多的网民，和今日乌克兰人的脑袋取向有多大的差别呢，偏向美国人的价值观就是正确，还问形而上学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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