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是老舍在七七抗战前一年写的,当时在《宇宙风》上连载。
这本书和老舍的写作生活有重大的关系,写它之前,老舍是以一位教师,写作只是寒暑假的副业,从《老张的哲学》到《牛天赐传》,一直如此。
直到写《骆驼祥子》,他便下定决心,如果这一炮成了,就辞职专心写作;如果不成,就专心教书放弃写作。
写完《骆驼祥子》后,老舍就辞职专心创作了,所以这本书是他事业的分水岭。
书中祥子的原型是老舍从“山大”的一位朋友那听来的。
1936年春天,这位朋友聊起自己在北平用过的一个车夫。这个车夫自己买了车,又卖掉,如此三起三落,到末了还是受穷。
接着,朋友又说到另一个被军队抓去的车夫,最后转祸为福,还偷偷牵回了三头骆驼。
老舍受到启发,便着手准备写关于这两个车夫的小说,他仔细了解骆驼的生活习惯和车夫们的生活状态,逐渐扩展为10万字左右的中篇小说。
老舍写《骆驼祥子》时放弃了以往俏皮幽默的语言,整个故事都十分平实,语句用上了许多北平的口语,在电影《骆驼祥子》中,台词几乎和原文一模一样。
那么,这本书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乱世之年,22岁的祥子从乡下逃到北平,带着乡间小伙子的壮实与勤勉,凡是卖力气的活儿他都干过了。
最后,他觉得自己只适合拉车,做别的苦工,收入是有限的,只有拉车可以多一些变化和机会,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与地点会遇到一些高于希望的报酬。
这样一位年轻好强、充满生命活力的人力车夫,希望通过拉车来改变自己卑贱的地位,在北平获得一席之地。
他觉得用力拉车去挣口饭吃,是天下最有骨气的事。
在他租赁人家的车时,他从早到晚、由东到西、由南到北,像被人抽着的陀螺,没有自己。
于是,祥子苦苦拉了三年,终于凑齐了九十六块钱,买了第一辆车。
他把买车的那一天,当成了自己的生日,因为父母早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有了车后,他就有了希望,有了奔头,有了在北平生存下去的资本。
自从有了这辆车,他的生活过得越来越起劲了——拉包月也好,拉散座也好,天天不用为“车份儿”着急,拉多少钱全是自己的。
拉了半年,他的希望更大了:照这样下去,干上二年,至多二年,他就又可以买辆车,一辆、两辆……他也可以像刘四爷那样开车厂子了!
拉车是他的理想职业,搁下这个就等于放弃了希望。
可是希望多半落空,祥子的也不例外。
因为高兴,祥子胆子大了起来,和几个车夫一起拉去的路上,被十来个兵抢去了车。
那些兵不但没收了他的车,还把他关了起来。
过去的成功全算白干了,他得重新开始,祥子落泪了,他不但恨那些兵,而且恨世上的一切。
“凭什么把人欺辱到这个地步呢?凭什么?”
祥子喊了出来,他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乡下小伙,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没有任何嗜好,没有家庭的累赘,只要他肯咬牙,没有事儿成不了。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他的车没了,希望也落空了,最后从军营里牵出三头骆驼,便是他全部的希望。
在与“骆驼”这个外号发生关系之前,祥子是个比较自由的洋车夫,这就是说,他属于年轻力壮,自己有车的那一类:自己的车、自己的生活,都在自己手里,是一个高等车夫。
从不偷不抢,靠自己的汗水挣口饭吃,到顺手牵走骆驼,已经可以看出祥子对现实的不满了。
这是他对现实的第一次反抗,也是“骆驼祥子”的来源,从此,祥子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祥子了。
祥子卖了骆驼,想重新再买一辆车,但最后只得了三十块钱,买一辆像样的车起码要一百块钱,还远着呢。
但他下定决心要买车,即使今天买上,明天就丢了,他也得去买。
这是他的志愿、希望,甚至是宗教——不拉着自己的车,他简直像白活。
然而无论是生逢乱世,还是太平盛世,最底层的穷苦人始终挣扎在温饱线上。
祥子把卖骆驼的钱存到老东家刘四爷那里,又重新燃起希望,开始买车的节奏。
可刘四爷的独生女儿虎妞却看上了他,虎妞三十七八岁,虎头虎脑,像个男人,又老又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但虎妞心气高,她帮老爷子打拼着生意,手里攒了几个钱,料想着车厂子总会属于自己。
祥子年轻、壮实、勤恳、善良,是嫁人的最佳人选,可惜就是太穷了,刘四爷绝对看不起拉车的,可虎妞有自己的打算。
一天夜里,当祥子因为没拉几个钱垂头丧气回到人和车厂时,虎妞摆好了酒菜等着他,懵懂好奇的祥子就这样掉进了虎妞的嘴里。
祥子没打算和这个泼辣粗俗的女人在一起,他遇见以前包月的老雇主曹先生,于是又去他家当雇工了。
但命运却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祥子躲着虎妞,虎妞却找上门来,一句“我有了,你的”,就让祥子的信仰坍塌。
祥子不想离开北平,即使在最底层的天桥底下,也比乡下强几倍,可要想留在北平,他就摆脱不了虎妞。
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未来的时候,曹先生被侦探盯上了,曹先生逃走了,却连累了拉车的祥子。
虎妞把存在刘四爷那里的钱给回了祥子,侦探却把这些钱当成了“封口费”,硬抢了去。
受了打击的祥子只好接受了虎妞的安排,去给刘四爷拜寿,走一步算一步。
可刘四爷是个自私自利的剥削者,他宁愿把车厂子倒卖出去,也不愿意留给虎妞和祥子一毛钱。
虎妞得知父亲无情,只得掏钱给祥子买了辆二手车,暂时过上了解决温饱的生活。
当祥子得知虎妞假怀孕时,他恨透了这个女人,可听到她愿意买车时,还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因为买车是他活着的唯一希望。
祥子又开始有奔头了,而且虎妞真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了挣多几毛钱,铁打的祥子终于病倒了,很快花光了虎妞身上的钱。
因为是高龄产妇,怀孕期间只吃不动,虎妞最后难产死了。
为了操办虎妞的丧事,祥子不得不把车卖了,算是还了虎妞花的钱。
祥子什么都没有了,同住在院里的小福子却愿意跟着他一起吃苦,还没缓过劲来的祥子不敢奢望了,因为希望总会落空。
小福子被父亲卖给了一位军官,等军官调走后,她只得回到了家,却发现老父亲打死了亲娘,而且养不起幼小的两个弟弟。
遇见了祥子,小福子也有了奔头,可祥子的沉默让她绝望了,等祥子搬走后,她不得已去白房子卖肉。
一无所有的穷人想要活着,男人得卖汗,女人得卖肉。
死是最简单容易的事情,活着已经是在地狱里。
最后,小福子还是不堪屈辱上吊自尽了,她没等到祥子。
可祥子一直惦记着小福子,她年轻貌美、勤劳朴实、温柔善良,是自己理想的妻子,虽然她卖过肉,可那也是迫不得已,等自己再挣钱买了车,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祥子又遇见了曹先生,曹先生是个好人,他愿意再雇祥子拉包车,也愿意给祥子和小福子一间房。
等祥子兴奋地跑去找小福子时,他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希望变成了绝望。
于是,祥子彻底死心了,一切都是徒劳!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一个人放弃了希望,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祥子死心了,不敢再想买车,从此得过且过,变成一个邋遢、堕落、自私、等死的流浪汉。
老车夫小马儿的爷爷说了一句:“人就是得胎里富,穷人都是底儿上的。”
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人,他们根本不懂如何去改变那个社会,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祥子努力过、挣扎过,终究敌不过命运,那个时代背景下的“祥子”,今天仍然还有很多。
但不要忘了,这个世界有一种可以穿透一切的东西,那就是希望。
唯有希望,才会有奇迹,穷人才能走出困境。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妥协与屈服只能换来更加悲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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