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月18日，在直系和奉系的联手攻击下，皖系惨败。无奈之下，段祺瑞只好请大总统徐世昌下停战令，变相承认战败，并于次日正式通电引咎辞职。
这场大战的主角儿是直系，但奉系的边鼓敲得不错，成功牵制了徐树铮率领的那路皖军。因此，打完胜仗怎么分果果的问题，摆在直、奉两系面前。
张作霖墓
吴佩孚在之前南征西南军阀时就开始打出了名气，现在又把皖系帝国推倒，简直出尽风头，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师长，变成全国最炙手可热的军事领袖之一，春风得意。不过，一向的冷静的吴佩孚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意识到离全国统一还早得很，很多军阀依然存在，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因此，一方面，他在洛阳积极练兵，打好基础，为将来的南征北讨做好准备；另一方面，他不忘时时提醒自己的老大曹锟——对昔日盟友张作霖一定要提防，这家伙随时可能从盟友变成最危险的敌人。
直、奉两系合作并不坚固。皖系倒台后，直奉两系便貌合神离，尤其体现在争夺地盘问题上。开始是抢江苏，李纯死后，张作霖竭力保荐儿女亲家张勋为苏皖赣巡阅使，但直系的基本力量正是长江三督，当然不肯让出，而且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地方人士都不喜欢辫子将军。张作霖又改推张勋为察、热、绥巡阅使，并保荐奉军第28师师长汲金纯继任热河都统，想把西北地区并入“东北王国”。热河都统姜桂题是淮军老将，和徐世昌是老朋友，徐当然要替老朋友保留面子。1月26日，北京政府任命张勋为热河林垦督办。这明显是敷衍，张勋听了大发脾气，气得跳脚大骂。
吴佩孚对张作霖这种军阀霸道作风非常看不惯。在吴秀才看来，整个直皖大战都是直军冲杀在前，功劳赫赫，而奉军最多只是敲敲边鼓，基本没打过什么恶仗，现在张作霖却以胜利者自居，不把自己和曹锟放在眼里。因此，每次开会遇到问题，吴佩孚总是据理力争，寸土不让，弄得张作霖好生难堪。
吴佩孚墓
最终，张作霖翻脸了，直接对曹锟说：三哥，这个会，还是不是你我哥俩说了算？如果一个小师长也可以指手画脚，那么我们奉军还有好几个师长呢！吴佩孚听了这话，为保全大哥曹锟面子，恨恨离开。他一出来就对部下说：总有一天会让这个胡子知道我这个小师长的厉害！
最终，在曹锟的退避忍让下，双方在军事，政治和外交上，达成一定协议。对此，奉系还算满意，但以吴佩孚为首的直系始终耿耿于怀。
到了19，直奉两系关系进一步恶化。问题在哪儿呢？
在洛阳练兵的吴佩孚话越来越活跃。洛阳几乎成为全国政治中心，吴佩孚一发言总有很多人叫好、鼓掌，随声附和，这让张作霖十分反感。同时，张作霖认为吴佩孚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尤其是攻击梁士诒内阁，分明就是冲着张作霖来的。张作霖眼里，直系是曹锟的，吴佩孚要小一辈，没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谈论国家大事。
恰恰这个时候，曹锟对吴佩孚这个二把手也感到不爽了。曹锟坐镇保定，发现洛阳的声音越来越大，中外媒体都因为洛阳而忽视了保定。曹三爷再宽厚，也多少有点不高兴，再加上身边亲信（主要是他的两个弟弟曹锐和曹瑛一直不喜欢吴佩孚）拼命诋毁吴佩孚。终于，曾经亲密无间的保（保定）洛（洛阳）之间，也开始有了一丝隔阂。
曹锟
奉系的目的很明确，以清君侧为名，打着对付吴佩孚的旗号，乘机把直系赶下台，自己独掌北京政府。直奉之间局势越来越紧张，有人不愿看到两家开撕，居间调停。北洋老人赵尔巽、张锡銮、王士珍等往来奔走，希望双方悬崖勒马。
可是，张作霖早已布置好一切，而吴佩孚也认为难免一战，双方都积极备战。到这时候了，曹锟也知道，自己这个亲家张作霖（曹锟的女儿许给了张作霖的儿子张学思，双方是儿女亲家）野心勃勃，但仍希望不要爆发战争。
3月8日（阴历二月十二日）是张作霖57岁生日，曹锟让亲弟弟曹锐以祝寿为名再到沈阳，面见张作霖。张作霖很认真地向曹锐提出四个条件：第一，梁士诒销假复职，复职后让他自动下台；第二，吴佩孚不得兼任直、鲁、豫巡阅副使，专任两湖巡阅使；第三，段芝贵督直隶；第四，直军退出京汉线北段，京津地方完全划归奉军屯驻。曹锟居然步步退让，不想触怒张作霖，于是再三约束吴佩孚不得胡说，要保障直奉的团结。
这时，奉军以保卫京畿为名，络绎不断地向关内涌入，原在关内的第1师第3混成旅集中在军粮城一带。到4月初，张作相又率领第27、28师入关，驻扎在独流南面。4月10日，奉军暂编第7旅入关驻扎津浦路良王庄，卫队旅亦进驻津浦路一带。4月15日奉军又进兵两旅，驻扎塘沽、天津一带。16日李景林又率领万余人开到独流。17日张作霖又令炮兵四营带了54门大炮，进驻马厂，辎重兵进驻芦台，4月20日又派马队进驻通州。奉军以张作相为关内军总司令，计划一路开往徐州，会合张文生的新安武军，从陇海路进攻河南，并约河南督军赵倜为内应，另一路于4月17日开抵京汉线的长辛店。
曹氏兄弟内心不愿和奉系兵戎相见，因此对奉军逼近不予阻止，还节节退让。奉军开到天津前，曹锐将省长公署的文件用具席卷而走，派警察厅长杨以德代理直隶省长，所有驻津的直军均撤退回保定，天津的文武官吏也纷纷避居租界。奉军还没开进德州，德州的驻军曹锳（曹锟的七弟，直军第26师师长）就弃职出走，径自退回保定。曹锟对这两个弃职的兄弟很不满意，派张国熔代理师长，并将该师撤回正定。不过曹锟仍还电令津浦路线直军不得抵抗奉军，所有营房及德州工厂均让交奉军，并把自己的家眷送到汉口，表示愿意下台。
张作霖
见此，直系大将们忍无可忍，对曹锟的一再忍让愤怒到极点。曹锟也看出一味退让不是办法，为了保全地位和权力，终于下了抵抗奉军的决心。他召来秘书，口授一个电报打给吴佩孚：“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亲戚虽亲，不如自己亲。你要怎样办，我就怎样办。”秘书打算把曹老帅的口谕改成文言发出，曹说：“不必了，就用我这几句话打给他吧。”这封民国历史上有名的大白话电文就这么发出了。吴佩孚本来已经有点心灰意冷，见到电报感动得不行，立马表示愿意听从大哥召唤，随时准备出战。
北洋历史上著名的第一次直奉大战，就这样越来越临近了。下一篇，将详细介绍这场战争的经过，以及给直奉两系带来的巨大影响。
参考资料：
1.《北京文史档案选辑》
2.丁中江：《北洋军阀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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