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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绽放的荞麦花——定边县民间歌手钟彩梅

时间:2022-02-05 02:2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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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绽放的荞麦花——定边县民间歌手钟彩梅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绽放时淡淡飘香恬静朴实,花落时充满希望累累硕果。在采风组赴定边县采风结束返程的路上,透过车窗,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大片接着一大片的荞麦花,微小淡雅,没有玫瑰独领风骚的惊艳,没有百合四溢扑鼻的香气,没有牡丹国色天香的富贵,也没有荷花千姿百态的妩媚,就这样不惊不饶、朴实静谧地在这片干旱少雨的土地上认真绽放着它的花姿。它轻柔微小,从未与百花争艳;它花落不败,从未因时光叹息。我恍然觉得荞麦花就是这片土地上默默的耕耘者,波澜不惊、安静地绽放是它在耕耘着希望,而颗颗饱满的麦粒才是它绽放的真实意义,是荞麦花独一无二的美,更是岁月馈赠于耕耘者一份沉甸甸的收获!

她不是众星捧月的大腕明星,也没有身价百万的艺术家走过红地毯时那么璀璨耀眼,她只是一位从小就生活在乡间田野的普通农村妇女,然而她对音乐倾其所有无怨无悔的追求和付出、她与音乐终其一生剪不断的情感经历以及她在这片土地上默默耕耘的真实故事却时刻触动着我的心弦!正如朴实无华、波澜不惊的荞麦花一样静静地绽放着自己的花姿,收获着属于耕耘者的累累果实。

在访谈57岁的定边县著名民间歌手钟彩梅时,我与她面对面盘腿坐在她家的大炕上,倾听了这个农村妇女大半生与陕北民歌之间的曲折心酸经历,两个多小时的交流,她曾数次泣不成声……

钟彩梅,女,1962年出生在定边县海子梁乡瓦窑坑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从小她就酷爱音乐,有着很强的音乐天赋,无论是陕北民歌,还是秦腔戏曲,她那清脆嘹亮的嗓音能让每一种乐曲都展示出原有的艺术魅力,她的歌声质朴悦耳、悠扬婉转、美妙绝伦,将歌曲创作者灵感迸发时的情感表达和情境塑造推至艺术巅峰!

钟彩梅的父母都是普通的陕北农民,主要靠种地和饲养牲畜为生计。种植50亩左右的地,还饲养着数十头猪、牛、羊、骡子等各种牲畜。她说,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人常说长女如母,所以,钟彩梅是家里主要的劳力之一。她不仅跟着父母亲下地干农活,干完活回家时还顺道给牲口“乱草”,回到家里做饭洗衣服、给猪“擦猪食”,喂猪、喂牛、喂养,还抽空帮母亲做一些针线活,负责照顾弟弟妹妹们的饮食起居及学习的督促辅导,总之她力所能及地承担着家里所有的日常家务活儿,但是这些繁重的体力劳动并没有影响她爱唱歌的习惯。她在下地劳作时唱着歌,做家务活儿时唱,在喂牲口时唱,放牛放羊时也唱……,灶台前、牛棚前、小河边到处都飘着她悠扬婉转的歌声,乡间田野、山里沟里、学校的路上到处都跳跃着她童年里欢快美妙的音符。

人生因为有了对某件事物的痴迷,才形成了自己的追求,并且身在其中,自得其乐!如若痴迷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一些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行为。钟彩梅说,记得有一次,临村里唱样板戏,她为了早点去看戏,就把平时每天需要做的那些农活儿,以风驰电挚的速度干完,接着三下五除二把牲口都喂了,再把做好的饭给父母亲留在锅里,因担心父母回来饭亮凉,就在灶台里压了不少柴火匆匆和村里的姑娘们去看戏了。结果灶台里面的柴火掉下来,把灶台下面堆放着的干柴点燃了,较小的弟弟妹妹见家里着火了吓的大哭,大点的弟弟和妹妹一边高声喊邻居,一边赶紧用水缸里的水使劲扑向火堆……..在邻居们及时帮助下家里的火灭了,屋里屋外一片狼藉,四个弟弟妹妹们虽然身体没有烧伤,但一个个都成了煤堆里爬出来的“小花猫”,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坐在院子里等待大人们回家。她回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惊慌失措,心里害怕极了!既心疼弟弟妹妹们,又害怕父母亲回来责罚她,于是,手脚麻利的她立即把弟弟妹妹的手脸清洗干净,马上开始“大扫除”,清扫屋子收拾家,绞尽脑汁清理“案发现场”,消除一切“可疑物”,争取不遗留任何“作案痕迹”,不一会屋里院里都彻底清扫干净,自认为一切都恢复原样毫无破绽之处,镇定自若地辅导弟弟做功课。然而,关羽大意失荆州,只顾整体,忽略局部,大弟弟衣服后背和右侧裤腿上两个硕大无朋“新鲜”的火烧破洞,使她精心策划却满盘皆输,最终还是没有逃过父母亲严重的责罚!

还有一次也是县剧团来村里唱样板戏,她像以往那样干净利索的干完所有家务活儿准备去看戏,猛然想起,两头牛还饿着肚子没草吃呢,小牛犊和牛妈妈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她,而她此刻的心早已被清脆悦耳、节奏明快的秦腔戏曲带到戏场里了,“怎么办呢,不喂牛就去看戏,肯定又遭父母责罚”,她急的抓耳挠腮,来回跺脚,就在转身瞬间,她的眼神停留在家门前方那片绿油油的青稞麦田上,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看着两头牛大口大口地嚼着饱满的青稞麦穗子,发出节奏规律的“噌噌噌”的嚼动声儿,偶有少许嫩绿的青稞汁从牛嘴侧流出来,“好吃吧,今儿提前给你们过年了”。牛和她都非常开心,牛享受完美味营养大餐,她飞一样的奔向戏场去看戏。看戏回来,父亲板着脸严厉的训斥她是不是因为看戏,将青稞麦割了喂牛,她一边使劲摇头矢口否认,一边脑子里盘算,“怎么搞的,她选了青稞苗最稠密的几处割,不应该看出来啊?”………结果是不懂事的小牛犊牛槽里吃剩的两株青稞穗子出卖了她,使她饱尝父亲的严厉家法。

她说记忆中自己一直是非常勤快懂事的孩子,可为了看戏真没少挨打。还有一次她和同村的姑娘们一起去十几里路的邻村看夜戏,因为看戏的人多,看完戏回家时,戏场里比较拥挤,她的一只鞋被挤掉了,等人群散去后,她和伙伴们找了好长时间,因为是晚上,那时候乡村也没通电,怎么也找不上那只鞋,最后她只穿一只鞋,另一只光脚丫回到家。那可是白天忙了一整天农活儿的母亲,晚上在煤油灯下劳心费神刚不久才给她做的新步鞋呀,非常漂亮的红色条绒步鞋只剩下孤独的一只,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可以想象母亲当时生气的程度,因此又急又气的母亲赏赐她一顿皮肉责罚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她说,小时候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但每逢附近村子唱戏,她还是创造一切有利条件想尽一切办法去看戏。

我一直认为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似乎都有一个早就编好的故事,等着我们去付诸实践。不管是美丽还是忧伤,终将与岁月融合积淀成每个人生命的维度。记得那次,定边县剧团来村里招收演员,她说,她当时非常兴奋,非常激动,因为唱歌唱戏、当演员,从小就是她最大的梦想。通过进行现场表演,她很荣幸被选中了,可是上世纪70年代,说书、唱戏、卖艺等这类职业都是很不光彩的事,女孩子唱戏就更是一件有辱家门的事情了,所以在父母的反对阻止下,她被迫放弃了去定边县剧团当演员,继续留在村里当农民,为此她的内心压抑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一年她14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两家大人的商量下,她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男孩子,也就是现在的丈夫。结婚后的生活更是艰难,丈夫在县城给别人打工做油漆活儿,她在农村生活,几十亩地,数十头牲畜,还要伺候公婆……那一年她20岁。

在那个贫瘠的年代,家庭生活各方面的压力和繁重的体力劳动,使她早已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会唱歌的女人。结婚后五年之内她生了两个儿子,每天在被复制的日子里过着繁华落尽、心如落叶的生活,她说,她以为这就是母亲曾经给她说过一个叫做“命运”的东西,因此,她波澜不惊默默地适应着命运的每一个转弯,恬淡认真地驾驭着岁月的起落,平衡着生活的秤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件事情让她每每想起就心疼落泪。父亲用两只羊换了一台收音机给她送来,她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激动开心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和心疼。也正是这台用两只羊换来的收音机,使她更清楚地窥探到埋藏在父亲心灵深处,时而发炎、时而流血的那个伤口。她说,随着时代的进步,父亲对当年阻止她去县剧团当演员的决定,经常自责自叹、愧疚不已。她说,父亲爱喝酒,每次喝点酒就内疚的责怪自己当年不该阻止女儿去县剧团。另外,村里如遇庙会唱戏,父亲就又和别人提起了她小时候怎么爱唱歌、爱唱戏;还提起她为了看戏而挨打挨骂的种种趣事,父亲叙述这些事的时候,开始还是笑着的,甚至是略带炫耀的,可说着说着声音的强调就变的哽咽了,最后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当年如果不是我反对,我女子现在就算不是什么大歌手,但最起码和我不一样,不是农民,而是有正式工作的城里人啊!是我把娃娃耽误了!是我把娃娃害了啊!………”每次看见父亲为此自责的捶胸顿足时,她说她特别的心疼,为父亲心疼!因为,已为人母的她非常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那是既有强酸腐蚀般的疼痛,又有愧疚揪心似得的疼痛!她每次都给父亲说:“又不是你的罪过,那时候整个社会瞧不起唱戏的,我现在日子不也过的挺好吗”,可是无济于事,这件事永远成了父亲心上无法愈合的伤口,成了父亲心上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疼痛!

虽然上帝将身体降落到此岸,但灵魂却在彼岸尽情地荡漾;尽管岁月的跫音始于此岸,但灵魂却在彼岸追逐着阳光,她那执着的脚步从未停息。恰如居里夫人的一句话:“我以为,人们在每一个时期都可以过有趣而且有用的生活”。

钟彩梅是在1984年开始跟着丈夫来到定边县城的,刚开始两年跟着丈夫一起做油漆活儿,从1989年开始和丈夫做豆腐生意一直做到现在,她说,也就是从做豆腐开始,她又重新开始唱起了陕北民歌,又重新找到了真实的自己。做豆腐很苦很累,每天凌晨1:00就起床开始做豆腐,实在是太瞌睡了,她就用唱歌来为自己提神,一边唱歌一边干活,随时随地唱歌,推豆子时唱,做豆腐时唱,卖豆腐时唱,因为有了歌声的陪伴,再苦再累的生活都觉得有盼头,有希望,陕北民歌就是她生活和精神的原动力。总之,在做豆腐生意的这二十多年里,她从没间断过对陕北民歌的热爱,从没停止过唱陕北民歌。经常参加定边县委县政府举办的各类大型文艺演出,在定边县委宣传部主办、定边县文体局等相关单位承办的定边县“金天利杯歌手大奖赛”中荣获三等奖;在定边县委宣传部主办、定边县文体广播局等相关单位承办的定边县“塞上民歌 唱红三边”民歌手选拔赛中荣获二等奖;在定边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主办的定边县首届“人社杯”陕北民歌大赛中荣获二等奖……….. 家里荣誉证书摞几沓!成了定边县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陕北民歌手——“豆腐姐”。她都记不清自己参加过多少次大型、小型各类演出活动了,但是有些事却永远铭刻在她心里。那时候很贫穷,上舞台唱歌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她丈夫就想尽办法为她借了一件非常漂亮的演出服,穿上瞬间感觉自己成了大明星!还有几次演出,丈夫瞒着她,偷偷跑去县城花了昂贵的价钱为她买了镶嵌着闪闪亮片的红裙子,穿上它站在舞台上太漂亮了,让她更加自信,更加光彩夺目!她说在这二十多年里,虽然日子过的非常艰苦,每天做豆腐卖豆腐非常劳累,但是因为有丈夫的倾力支持和默默付出,让她在舞台中央尽情绽放光彩,让她感动、让她终生难忘;也因为有陕北民歌一路相伴,让她艰苦劳累的生活充满着七彩霓虹!

她接着说,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演出是定边县首届马铃薯节文化活动,中央电视台记者也参加了这次大型文艺演出活动,那次是她记忆中参加过规模最大的一次演出,她激动地说:“记得当时我似乎整个人从心灵到精神都融入到歌声中了,好多人问我,那么大的场面怎么不紧张,我说,我根本就没来的及有紧张的情绪,因为我觉得我就是歌声里的兰花花,我就是秦腔戏曲里的女主角”。当天晚上回家以后,我大儿子非常激动的对我丈夫和邻居们说:“我妈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妇女,整天起早贪黑以做豆腐卖豆腐为生,平日里只见我妈在家里做家务活儿时唱,推豆子、做豆腐时唱,在卖豆腐摊唱,可是今天我妈站在咱们定边县最大的舞台上,面对那么多观众演唱时,她那清脆嘹亮的歌声伴随着她投入的舞台表演、强大的舞台气场、专业的舞台风格,这一切无不彰显着她独特的人格魅力!台下为她喝彩的呐喊声和掌声此起彼伏…….那一刻,我似乎觉得对自己的妈妈从未有过真正的了解,我似乎从未走进这个有着强大音乐天赋的‘豆腐姐’的心里;面对眼前这位沉浸在掌声和欢呼声中魅力闪耀的妈妈,我除了激动、欣喜、震撼、感动,还有由衷的敬佩和崇拜,为妈妈的平凡、为妈妈的不平凡。瞬间,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怎么从未想过,我的妈妈也曾是一个怀着无限抱负的少年,也曾有过自己的花季,也曾有过懵懂绚丽的青春!我怎么从未想过,我的妈妈和所有女孩一样也曾向往过美好的爱情,也曾憧憬过幸福的未来,也曾是一个有理想有愿景追梦的女孩………我在叩问着一个做儿子的良知,内心深处有内疚、有惭愧,也有来自心脏的阵阵疼痛,为妈妈的才华和天赋疼痛,为那个特殊的年代而深感剧痛!然而,我伟大的妈妈在清贫艰苦的岁月里,用自己的歌声为艰难辛酸的苦日子伴奏着交响乐;用自己的歌声滋润着几十年里经营豆腐生意的劳苦和不易;用自己的歌声将日复一日劳苦贫穷的日子过成七彩斑斓的诗篇!此刻我为我的妈妈骄傲呐喊……..”

钟彩梅说:“看着儿子流着眼泪说的这番话,字字句句直戳我心底,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任其如潮水般喷涌倾泻……,其实,我此刻的眼泪不是因为自己14岁那年梦想的破灭,而是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付出和不易,能被自己的儿子懂得就足矣,我的眼泪是欣慰的,是满足的”

她稍作停顿后她接着说:“这几十年我经历的太多了,57岁的我也读懂得了过去许多不懂的东西。爱唱歌不一定就非要当演员、当明星。艺术的价值不只是体现在舞台上,艺术的真正价值在于,激发和唤醒人们对现实生活的真正领悟。虽然是父亲当年的决定,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但时至今日,我从无遗憾、从无怨言。这二十多年坎坷挫折的人生经历,是陕北民歌让我从黑暗走向光明,同时也让我明白失去不只是一种痛苦,也是另一种收获。失去了满天繁星,我们可以收获日出;失去了青春,我们可以收获成熟。当年我失去了县剧团工作的机会,但我收获了陕北民歌带给我的心灵滋润、精神满足和对生活的重新认识。因此,我们既要享受收获的喜悦,也要享受失去的安然,以一颗安恬的心,坚持一个梦想,坚守一个信念,固守一份幸福,信心百倍地努力生活!此生,我与陕北民歌同魂共舞,来世,我愿化作陕北民歌跳跃的音符,陪伴默默的耕耘者终生歌唱!”

明媚的阳光撒向那一片片荞麦花海,记忆的风轻柔地吹在脸上,带着阵阵芳香,这香不浓不淡,在人间烟火中升腾,这香是岁月积淀的馨香,恬淡持久、魅力永恒!

榆阳区政协 叶 虹

.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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