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03】
怀念父亲
河南内乡 李改红
父亲去世已经了，父亲的一生是短暂的，也是勤劳的，更是伟大的。 过去我也曾恨过父亲，因为他从不像母亲那样护着我们这些儿女。或许是父亲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们的原因，无论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还是和别的孩子吵嘴打架，只要别人一到父亲面前告状，不管是我们有理还是无理，父亲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抡起他那活像扇子似的大手，在我们的屁股上乱“扇”。
父亲除了对自己的儿女不那样溺爱外，还经常教育我们要勤俭治家，从小就要养成爱劳动的习惯。
记得在我八岁那年，由于姐姐有事不能放牛，父亲硬是逼着要我去放。为了此事，母亲还和父亲大吵起来。母亲说我太小，不行。说真的，当时我看见那庞然大物，心里真还是有点害怕，但慑于父亲的威力，我还是从命了。因为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如果当时我若不从，我除了挨整外，他一定还要好母亲大吵起来，并且大干一场，说母亲太宠我们了。所以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只好顺从了父亲。 那年头，母亲常患病，我们姊妹几个都上学。家庭重担自然落在父亲的肩上。为了能够生活下去，父亲常忙乎到深夜，天不亮就下地了，这期间，父亲经历了各种苦难事。总之，父亲为我们付出的辛劳太多了。
人有旦夕祸福。1989年那年，母亲患上了食道癌，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变卖了家里的所有能够卖钱的东西，又借过了所有能借的乡邻和亲戚们的钱，跑南闯北为母亲医治，但是无情的病魔还是在1990年那年夺走了母亲年轻的生命。 母亲走了，家里为了母亲的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乡邻和亲戚们一屁股债，我想父亲一定会让我们姊妹几个退学的，我知道家里怎会有钱供我们读书？再说父亲也老了许多，怎能让他总为我们操劳啊？ 父亲看透了我的心思，就语重心长得对我们姊妹几个说:“家里虽然没钱了，学还是要上下去的，天大的事有我顶着，我虽然人老了，骨头却硬朗。家里暂时有点困难，可好算不了什么。你可能听人说过吕蒙振的故事，他从小失去爹娘，一心求学，为了读书，他借遍了乡邻。过年杀了个小猪，肉被要账的人掂完了，留个猪头作刀头，在锅里煮了三滚子，却被要钱的人捞走了。只好喝点汤过年，他没哭，又拿起书笔，读书。几年后，他成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咱家的境况比他强多了，你们不能让我失望，你们要好好上学。别人常对我说:你家牛整天栓在屋里喂干稻草，怎么不留一个放牛的。我说，让他们都上学，学知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道理我是懂的，学问确实很重要，你们以后会清楚的。”父亲说完了，眼望窗外，目光久久不愿收回。 开学了，父亲送我至村外。我走了好远，回头向后望望，见父亲依然站在村口向我张望。
有一年，冬天来得特别早，我还没来得及星期天回家拿衣服，天就下起雪来。 第二天，上课时我冻得发抖。这时父亲来了，我请了假，直奔向父亲。此时他已身上飘满雪花。父亲见我出来了，就迎上去:“我准备等到你下课再找你，你出来，那咱们到背雪的地方去。”我们在一棵柏树下站定了，他从身上取下袋子，拿出棉袄披在我身上。“今天很冷是不？快穿上。”说话间已帮我穿好棉袄。父亲又从袋里掏出一双新棉鞋对我说:“这是你大姐连夜做好的，你试试合脚不？”我刚脱下单鞋，他就把棉鞋套在我的脚头上。我说自己会穿，他说新鞋不好穿上。他弯着腰，轻轻握着我的脚腕，慢慢地往鞋里一点一点地朝里进，好不容易才把鞋替我穿上，那鞋正合我的脚，穿在脚上，感到很温暖。父亲站起身，笑着问我:“穿着不小吧？”我只是努力地点头。他把袋子交给我:“里面还有几件衣服和一双胶鞋，你留着换洗。”这时我才看清父亲的手，这是怎样老的手，又粗又长裂，上面长满了老茧儿，就是为我们整日劳作的勤劳之手啊！ 临走时，父亲从内衣里摸了很久才找出几块散钱抖抖递给我:“拿着，买本买菜用吧！”我目送父亲远去，雪花无声地洒在父亲的身上，那头发斑白了。 不知何时，我嘴角已挂满了苦涩的泪水，我怕别人看见，马上用袖拭了一下，回到教室，好一阵子心里不能平静下来。于是，我下定决心:我应该勤奋读书，努力生活，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就这样我们姊妹几个谨记父亲的教导，现如今都过上了好日子，可父亲您却永远离开了我们。父亲，在这个父亲节到来之际，您知道我们这几个儿女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惭愧之心吗？父亲，我希望我们下辈子再做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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