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李敖的人都知道,他是十分看不起余光中的,李敖一生都在骂余光中的品行和揶揄他的诗歌,因为他认为余光中跟着台湾当局靠拢,对当局低三下四,变成了御用文人。这对一个文人来说是有辱斯文的,缺乏的正是传统中国文人的骨气和气节的。他骂余光中无耻、小人、半票作家、狗屁诗人、没脊梁,定性为「一软骨文人耳,吟风弄月、咏表妹、拉朋党、媚权贵、抢交椅、争职位、无狼心、有狗肺者也」。这对我们课本里《乡愁》一诗所认识到的余光中来说,感情不能接受,感觉不可思议,那么现在且来看看他是如何评价余光中的诗歌,同时也看看李敖自己写的诗,骂得有没有道理,大家心中评判。
李敖和余光中早在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是在《文星》杂志时代,当时两人相处还算融洽,平时也会偶尔有书信来往。按照李敖的说法,在文星时代,他本来也是看不起余光中的,因为他水平实在不够,但也是将就他进入文星,发表作品。后来余光中跟着当局走,极尽谄媚权贵之态,他写有一首专门歌功颂德蒋介石的诗《送别》,可证其软骨。李敖对此当然穷追不舍毫不留情地对他进行挞伐,其中就包括不断地对余光中的诗进行批判。
有一次,余光中出了一本《英诗译注》诗集,其中就有西班牙籍的美国哲学家桑塔亚纳的《给W. P. 》诗一首,其中一段原文是:
With you a part of me hath passed away ;
For in the peopled forest of my mind
A tree made leafless by this wintry wind
Shall never don again its green array.
ChaPel and fireside,country road and bay,
Have something of their friendliness resigned ;
Another, if I would,I could not find,
And I am grown much older in a day.
But yet I treasure in my memory
Your gift of charity, and young heart’s ease,
And the dear honour of your amity ;
For these once mine,my life is rich with these.
And I scarce know which part may greater be,——
What I keep of you,or you rob from me.
余光中《英诗译注》的译文是:
我生命的一部已随你而消亡;
因为在我心里那人物的林中,
一裸树飘零于冬日的寒风,
再不能披上它嫩绿的春装。
教堂、炉边、郊路和湾港,
都丧失些许往日的温情;
另一个,就如我愿意,也无法追寻,
在一日之内我白发加长。
但是我仍然在记忆里珍藏
你仁慈的天性、你轻松的童心,
和你那可爱的、可敬的亲祥;
这一些曾属于我,便充实了我的生命。
我不能分辨哪一份较巨——
是我保留住你的,还是你带走我的。
李敖看后指责余光中翻译错误百出,翻译与原文对不上,大骂他口口声声奚落“西化的中文”,但他这首译诗,却是标准的“西化的中文”,是“以翻译代替著作”也!为此李敖1972年10月间在狱中时,曾改译如下:
冬风扫叶时节,一树萧条如洗,
绿装已卸,卸在我心里。
我生命的一部分,已消亡
随着你。
教堂、炉边、郊路和港湾,
情味都今非昔比。
虽有余情,也难追寻,
一日之间,我不知老了几许?
你天性的善良、慈爱和轻快,
曾属于我,跟我一起。
我不知道哪一部分多,——
是你带走的我,
还是我留下的你。
两首译诗一对照,余光中译文既韵脚不严,又生硬不通,而李敖译诗则讲究押韵,高下如何?请对比看。
同样是译诗,李敖曾经翻译美国的文学家海明威的《战地钟声》,他的文字水平如何,由此可见一斑:
没有人能自全,
没有人是孤岛,
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要为本土应卯。
哪便是一块土地,
哪便是一方海角,
哪便是一座庄园,
不论是你的,还是朋友的,
一旦海水冲走,
欧洲就要变小。
任何人的死亡,
都是我的减少,
做为人类的一员,
我与生灵共老。
丧钟在为谁敲,
我本茫然不晓,
不为幽明永隔,
它正为你哀悼。
如果说以上只是两者只是在翻译方面观点不一致而导致结果不一样,还不足以评判高下,那么我们现在再来看这回李敖大师直接对余光中的诗进行动刀,这样更加直观了。
余光中有首诗叫做《无论》:
无论左转或右弯,
无论东奔或西走,
无论倦步多跚跚,
或是前途多漫漫,
总有一天要回头,
回到熟悉的家门口;
无论海洋有多阔,
无论故乡有多远,
纵然把世界绕一圈,
总有一天要回到,
路的起点与终点,
纵然是破鞋也停靠在那扇童年的门前。
李敖说这诗不好,狗屁!作者作诗却不讲究最基本的押韵,收尾也不好。于是他亲自操刀,该成如下:
无论东奔西走,
无论右弯左转,
无论前途多漫漫,
无论脚步多缓,
总有一天要回看,
回看那熟悉的门板,
我家乡那个门板,
无论沧海多阔,
无论归程多远,
无论世界给走遍,
也要回归起点,
无论鞋怎么破,
也要拖向那童年的门槛。
这回他全部改成押韵的了,并自诩这才是好的中文。按照李大师的说法说,缓、板、远、点、槛,五个字都押韵并且不重复,这才是基本的中文。
李敖一生博学多才,恃才傲物,不畏权贵,一生特立独行,以个人之力对抗团体作不屈不挠的斗争,由此两次入狱而不改本色,是千古奇人。而作为一个文化人,他其实有多重身份,历史学家、文学家、作家、批评家、演讲家甚至大坐牢家,同时他还是个诗人,著有《李敖的情诗》,以下我们来观赏他几首诗。
忘了我是谁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看了心里都是你,
忘了我是谁。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看的时候心里跳,
看过以后眼泪垂。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不看你也爱上你,
忘了我是谁。
这是1974年在监狱里写的诗,后来由许翰君作曲、王海玲演唱,台湾新格公司作为“金韵奖”第一名推出,引起轰动,这首歌对台湾人来说十分熟悉。忘了我是谁这个句式,后来变成台湾报刊常用语,经常用在标题上。
还有另外一首诗《只爱一点点》后来也被谱成曲子,由歌手巫启贤演唱,充满了哲学味。
只爱一点点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海深,
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天长,
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眉来又眼去,
我只偷看你一眼。
这首诗表达了李敖的一种爱情观,他说要这样只爱一点点的态度去洒脱处理爱情的乱丝。他认为爱情本是人生的一部分,它应该只占一个比例而已,它不是全部,也不该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扯到它。一旦扯到,除了快乐,没有别的,也不该有别的。只在快乐上有远近深浅,绝不在痛苦上有纠缠不清,这才是最该有的“智者之爱”。
李敖的诗还有一个特点是不仅押韵,还对仗整齐。比如这两首:
《然后就去远行》
花开可要欣赏,
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不等花谢,
才能记得花红。
有酒可要满饮,
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不等大醉,
才能觉得微酲。
有情可要恋爱,
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恋得短暂,
才能爱得永恒。
《把她放在遥远》
爱是一种方法,
方法就是暂停。
把她放在遥远,
享受一片空灵。
爱是一种技巧,
技巧就是不浓。
把她放在遥远,
制造一片朦胧。
爱是一种余味,
余味就是忘情。
把她放在遥远,
绝不魂牵梦萦。
爱是一种无为,
无为就是永恒。
永恒不见落叶,
只见两片浮萍。
娓娓道来,朗朗上口,既强烈表达着作者的爱情哲学,让人耳目一新,文字间又充满着一种古典韵味,散发着浓浓诗意,文字功夫可见一斑。
李敖还有一首诗《我将归来开放》很催人奋进,经常有人拿这首诗来激励自己,算是一首励志诗,最后我们以这首诗来共勉吧。
我将归来开放
因为我从来是那样,
所以你以为我永远是那样。
可是这一回你错了,
我改变得令你难以想象。
坏的终能变得好;
弱的总会变得壮;
谁能想到丑陋的一个蛹,
却会变成翩翩的蝴蝶模样?
像一朵入夜的荷花;
像一只归巢的宿鸟;
或像一个隐居的老哲人,
我消逝了我所有的锋芒与光亮。
漆黑的隧道终会凿穿;
千仞的高岗必被爬上。
当百花凋谢的日子,
我将归来开放!
最后这两句“当百花凋谢的日子,我将归来开放!”经常被人们用来激励自己。
李敖曾经归纳台湾的诗人特点——欺世盗名者流,言之无物、文理不通,用完全不通的言之无物的所谓诗来骗人。而那些诗,除了把一大堆抽象名词乱加排列组合外,全无意义,连他们自己也不懂,没韵味、没有真感情和真性情!而这又何尝不是当今现代诗人的通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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